那半杯泼在床上的水

那一年我13岁,得了住进了医院。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怕,倒是觉得生病挺愉快的,一来不用上学了,二来父母把我喜欢吃的东西都堆在了我的床头。再说了,那些年轻的护士们看起来都比严厉的老师要可亲可近得多。

护士里头我最喜欢的是江护士,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温柔。不但打针时让我感觉不到,还时常会和我聊聊天,讲些故事。我没有姐姐,便觉得如果有姐姐的话一定也就长得跟她一样。有次,她把药片放到我的手中时,我不禁傻傻地说:“你要是我姐姐该多好啊!”她没有觉得唐突,反倒开心地笑道:“我也想要个弟弟哦,那你以后就叫我护士姐姐吧。”

于是,我就多了一个“护士姐姐”,有事没事总盼着能轮到“护士姐姐”值班,那样我就能见到她了。可“护士姐姐”不知怎么也了,请假休息,一连几天都没上班。我好几天没见她,就盼着她能早点来上班……

“护士姐姐”没来上班。可我“见”到了她。那天,我梦到“护士姐姐”来上班了,还给我带了好多吃的东西,病好了的她看起来精神焕发,更加漂亮了。她跳舞给我看,还亲了我……可不知怎么我就被惊醒了。醒来后,很快就找到了被惊醒的原因——我的肚子湿乎乎的,用手一抹,全是黏黏糊糊的东西,又白又稠,像是洗涤剂和牛奶。

我以为是尿床了,可尿出来的东西怎么就和平时的不一样?我感到了恐惧,以为是自己的肝炎加重了。我悄悄地问邻床的一位中年病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中年病友听后哈哈大笑,他说我长大成人了,这是“”。以前,我听一些年纪较大的玩伴说起过“遗精”,多少知道些这种生理现象。

知道自己这是“遗精”后,我立即被内疚纠缠住了。我觉得“遗精”是件很不好、很肮脏的事。我怎么能对“护士姐姐”做这样的事呢!

“护士姐姐”来上班了,我不敢看她,生怕她知道我对她做过的“肮脏事”。可“护士姐姐”对我表现出的困惑和不安全然没有觉察到,她还是像平常一样热情洋溢,给我发药时,还大声地问我“想姐姐了没有?”我只好点了点头,脸却更加红了起来。

还好,“护士姐姐”并没有发现我做的“坏事”,这让我舒了口气。我憋着气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对“护士姐姐”做这样的事了。

可没几天我还是梦到了“护士姐姐”。醒来后,发现自己又“遗精”了。摸到自己湿乎乎的腹部,我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耳光——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再摸身下的床单,这才发现床单也湿了一大块。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处理这被弄湿了的床单的时候,一群人进来了,是医院的老医生带着群实习生来查房了,“护士姐姐”也跟在了里面。我看着那群人慢慢地朝我的床边走来,我就像一只挨宰的兔子一样,紧紧地缩在了被子里。

我在被窝里听到那群人在我的床边停住了。

“小伙子,感觉怎么样?”那个老医生在问我。我在被子底下闷声闷气地说:“好多了。”老医生笑着说:“年轻人就是好得快。”我这才不情愿地露出了脑袋。老医生把了把我的脉,对其他人吩咐了几句后,又对我说:“你的气色很好,看来不久就可以去上课了。不过现在可别养成睡懒觉的习惯哦。十点多钟了还在睡,外头阳光多好啊,你该到楼前的花圃里散散步,一下新鲜空气。这对你的病有好处。”

在一旁的妈妈听到老医生的这个好建议,不等他离开,马上就动手来掀我的被子,催我赶紧穿好衣服去散步。

被子一掀开,那床单上的“东西”就要暴露了,当着这么多人,我还不如找条地缝钻进去。我死死地抓住被子,嘴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生气了,责怪我说:“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懒!快起来,我帮你把被子叠好。”我一听,把被子抓得更紧了。妈妈一边唠叨“你真不听话”,一边就来扯我的被子。本打算到下一床去的老医生大概觉得我挺怪的,便又停了下来。眼见被子就要被妈妈扯开,我脸憋得通红,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被子被妈妈掀开了,我赶紧坐直身子,把床单上那片湿了的地方死死地遮住了。

这时,“护士姐姐”拦住了妈妈,她俯下身来,轻声对我说:“这么大了还哭呀,哭得口渴了吧,是不是想先喝杯水呢?”说完,她就端起床头柜上的那杯水,背对着老医生他们,一手拉我一手把水杯递了过来。我只好顺着“护士姐姐”挪动了身体,可那块“东西”露出来的时候,“护士姐姐”手中的杯子突然倾斜了,将近有半杯的水洒在了床单上,这下那块湿乎乎的“东西”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你看你,怎么这么调皮任性啊。床单都搞湿了,我帮你拿出去换了吧。”说完这话,“护士姐姐”就利索地帮我把床单撤了下来。

“护士姐姐”和老医生那群人走了,临走前,我看到“护士姐姐”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调皮的神情。我满怀感激地对她笑着。是这半杯水保住了我的“尊严”。

我知道她看到了那“东西”。所以,我就琢磨着要找个机会跟她解释一下。第二天,在住院楼前的花圃里,我碰到了“护士姐姐”,便忸忸怩怩地对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把我看做坏男孩……”

“护士姐姐”似乎看出我不好意思,就拉着我的手:“你真是个孩子。要知道,那事没什么可羞耻的,那是成长的标志,是一个男人的里程碑。等你懂得更多的生理卫生知识后,你就会明白,这再平常不过了。”

没过几天,“护士姐姐”就找了本生理卫生知识方面的小册子给我,她让我一定好好看看,还笑着说:“省得你每天见到我都表现得像个罪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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