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凤芝是由别人介绍认识的。我们的关系建立得非常顺畅。交往了半年,家里就催我们把婚事办了。我当然全身心期待,但当我征求凤芝的意见,她却显得很迟疑。我问她有什么顾虑,她又摇头否定。我发现,凤芝好像有难言之隐。
一天,凤芝到我家玩儿。夜深了,她准备回去。我拉她进我的房间,轻声问:“难道你不能留下来住一夜吗?”凤芝的脸色变得,说她最近身体不适,等她身体好了,再来陪我。我觉得她对我有所隐瞒,尽管这样,我还是很珍惜她。一年以后,凤芝终于答应跟我结婚。
我永远不能忘记,宾客走后,我给凤芝脱衣服时她无所适从的脸。凤芝闭着双眼,像个木偶一样顺从我的摆布。开始,我认为这是女人应有的表现。我很兴奋,一点点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可是,我们的性生活并不是很顺利。在经过多次失败后,仍然毫无起色。我以为所有的夫妻都要经历这个“磨合”的过程。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一天,父母悄悄问我,怎么凤芝的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我表面安慰他们,心里却开始疑窦重重。我不得不把这个问题向妻子提出来。我问凤芝,有没有感觉到我们有些地方不正常?因为一年多来,我们的性生活总是显得疙里疙瘩的。尤其是凤芝,好像很不乐意过性生活。每当我有要求时,她总是找借口拒绝我。
凤芝听后就抽泣起来。到此时,她才告诉我:她跟正常的女人不一样……凤芝确确实实是女人。但比起其她女人,她少了一样东西——少了生儿育女的通道。我张口结舌,就像陷入一个奇怪的梦里,久久无法清醒。我问凤芝,是不是自己早就知道了?凤芝说从十四五岁起她就怀疑自己是一个石女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我气得简直要发疯。凤芝着告诉我,她害怕结婚,但更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一个女孩儿二十七八岁还没有对象,就会招来各种各样的猜疑。她从小失去母亲,是父亲一手把她养大的。鳏父独女,竟也成为别人恶意揣度的话题……为了父亲,为了自己的清白,她不得不嫁人。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凤芝那时一看到我,就情难自禁了。她说自己虽然缺少一项器官,但仍然是一个女人。她也爱慕男人,希望得到恩爱和呵护——这就是她冒险与我结婚的主要理由。我的愤怒,一点点降下温来。她有正常人的愿望和需求。除了性,凤芝对我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而且我可以看出,她嫁给我这一年多来,心里有多么难受……
此后,表面上,我人前人后不露声色。因为我很清楚,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来,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不仅仅对凤芝是个打击,对我也是一种伤害。我连父母都不敢如实相告。一天,凤芝胆怯地问我要不要离婚。我当然想过离婚。这样过上一辈子,怎么行啊?我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身体健康,情欲旺盛,我需要有正常而酣畅的性生活。我更有责任和义务为这个家传宗接代。有好多次,“离婚”二字已经到了我嘴边了,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在家人面前,我们有说有笑,和睦相处。只是夜晚房门一关,两个人就心事重重。作为男人,作为丈夫,我处在深深的矛盾之中。常常睡到半夜,我会饥渴难耐,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凤芝。凤芝也会表现得很体贴,甚至很热烈,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缩手缩脚,而是积极地迎合我。
这样又过了两年。
父母也有所察觉。母亲曾悄悄问我,究竟这方面怎么样。我装得脸皮很厚的样子,说跟凤芝的搭配天衣无缝。母亲认为儿子媳妇既然房事完美,那恐怕是内部功能有欠缺了。她要我带凤芝去医院检验,但我们不敢去医院。不管是我还是凤芝都顽固地认为,这样的问题是天生的,检查也是白检查。
一天夜里,凤芝突然发现我正在自慰。她愣了下,然后扑在我身上痛哭起来。她难过地说:“阿华,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不能再害你了。你应该找个正常女人。”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又过了两年,我和凤芝领养了一个女儿。我们打算好了,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1996年,是我们结婚第七年。一天,凤芝拿着一本书慌慌张张地跑进家来。她把我拖到房里,气喘吁吁地说:“阿华,你看看,快看看。”她抖动着手里的书,得面红耳赤。我一看,原来上面有篇文章介绍的正是有关石女的问题。书上说,所谓石女是指女性,也有的属于……书上最后说:现代医术已经能够进行手术矫治这种病症了。先天性无阴道也可以通过手术造一个人工阴道,虽然不能生育,但可以进行正常的性生活……
一时间,我的头脑晕乎乎的。说实话,我曾经也有过这样光怪陆离的念头。但那是我的胡思乱想啊。何曾想,这竟然是可以实现的。我把文章看了很多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高兴地一把拉住凤芝的手,说:“真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你……你不会怕疼吧。”凤芝连忙摇头,“不不,我不会怕疼。如果真有地方开刀,我一定要去。”
我们筹集了一笔钱,住进了上海一家大医院。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当凤芝能下地走路时,我们回到了镇上。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变化,连我父母也不明底细。我们找了一个借口,轻易就将他们搪塞了过去。
如今,我和凤芝过着跟正常夫妻一样的生活。我很庆幸,当初处在煎熬中时,我并没有抛下凤芝,也没有轻易背叛她。今天的一切,是我们用相互的珍重换来的。我们也许是不完美的,但命运还是给我们一定的恩赐,让我们享受到了幸福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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