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一边在厨房里烧菜,一边数落我,说我这是从“奴隶”到“将军”。以前追她那阵,天天炖排骨汤给她喝,啥事勤快得不得了,差点成了她的保姆。现在可好,不是在客厅里看电视就是翻晚报,看她忙得满头大汗像是得了“睁眼瞎”。太太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些了,说我这男人一结婚就不把女人当回事了。
太太说完,长叹一声:“唉——”晚报翻了一半,太太已把三菜一汤烧好,米饭也端到了桌上,说:“别看了,吃饭吧。”
吃着吃着,太太说:“明天单位要我去出差。”
我心里一喜,脑海中浮现出牌友和啤酒、花生米、烤鸡的影子。
我沉住气不动声色地问:“那要去几天?”
太太说:“少则两天,多则三天。”
我乐坏了,可心里在嘀咕:“怎么不多出差几天,出去一个星期那有多好啊。”
正想对太太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太太却呵呵地笑了。她狡黠地说:“我这是骗你玩的,你心里头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吧?”
我便讪讪地笑了,努力否认有这样的想法。我说我一听到你要出差,心里很不好受,这么大的屋子,我哪受得了一个人住呀。
太太说:“这还差不多。”说完,收拾桌上的残局,在厨房里又洗又拖。
想想女人真是好骗得很,只要嘴巴甜点,她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看看自己的婚姻,自己也觉得挺满意的。太太温柔贤惠,但结婚才两年,恋爱时那种希望天天和她在一起,逛街给她买零食陪她说话的激情就早已无处可寻了。
几天前,我和太太上街,太太要买一件价格不菲的吊带裙。我坚决不同意她买,说现在你不应该穿这种小姑娘才穿的衣服。太太便一声不响地从店里走出来,走到僻静处,她说:“哪有你这样的,是不是心疼钱了?”
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心疼花钱,而是觉得自己的太太穿这样的裙子不合适。
晚上我就在想了,以前太太十分会赶时髦,城里流行什么她就穿什么。我认识她的时候,也是首先被她性感而得体的打扮吸引住的。恋爱的时候,我经常鼓励她穿一些前卫的衣服,带着她全城乱转,路上行人的回头率绝对不低。按理说,在恋爱的时候她穿那样的性感衣服对我来说更不“安全”,但奇怪的是,那时从来没有想过她应不应该这样穿。
我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态,为什么当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后,自己反而想得那么多呢?
第二天,太太就把这事忘了,坐在电视机前嘻嘻哈哈看一部十分搞笑的动画片。因为昨天得罪了她,午饭的时候,我也没提醒她该做饭了。等她看完那片子,已近1点了。
太太便在冰箱里找菜,我说:“还是到外面吃点吧。”
太太说:“外面贵,还是自己烧好。”
我说:“又不是经常出去吃。”
太太便和我来到街上,看到恋爱时经常去的那家小酒店便走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老板已换了人,但对待客人热情依旧。太太看着菜单对我说:“那些菜贵得可以。”便拉着我出了门,在老板的笑脸下,我觉得十分难为情。
最后我俩在面店里解决了中餐,只花了12元钱。回家的时候,太太说口渴了,便到路边的一个卖冰饮的小商贩那,我取了一支个儿很大但叫不出名的冰激凌递给太太,太太问商贩:“这卖多少钱?”商贩说:“4元。”
太太便把冰激凌放回冰柜,取了一支红豆冰棒,边吮边高高兴兴回家了。
跟在太太身后,我便莫名地感动起来。这样的场景几年前曾是多么熟悉,我们从那家酒店里走出来,她也这样在路边商贩那儿买冷饮,然后一边走一边吃。那时的她从来不会拒绝价格高的菜肴和4元钱一支的冰激凌。以前我为她花很多钱,但我很快乐。现在,太太为我省钱,我一点也不快乐。
记得有人这样形容婚姻,说婚姻就是“爱情”和“现实”的拉锯战,恋爱的时候是“爱情”做主,男女们在爱情这味麻醉药前忘乎所以,可以制造出无尽的浪漫。进入婚姻之后,是“现实”说了算,一切都复原到本来的面目。
我们都现实起来了,这是婚姻的幸运还是悲哀?我真的不明白。可我总觉得,真正幸福的婚姻不应该只有“现实”,我努力想让“爱情”做回主,却发现自己常常力不从心。我真的为现实和岁月的力量之大感到可怕。也许,这是所有婚姻的一个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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