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他的那一年,我23岁。
那一天,我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上,望着外面影影绰绰的景物。时间又到了晚上,我已经在火车上坐了将近20个小时。我不知道再过几个小时才能到达洛阳。一路上,除了和同伴打过几次招呼外,我就一直这样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好像这样可以让我清晰地记起母亲。她走得太突然,我至今都不相信她真的永远离开了我们。这也是我这次主动要求来洛阳分公司的原因。虽说这个目前以旅游为主的分公司同我的专业相差很远,但是这里的工资比总公司高,我可以帮助父亲负担弟弟妹妹的学费。而且远离家乡,我还可以骗骗自己,认为母亲出门去了,有一天她会回来的,我还有同她见面的一天。不像在家,她用过的一针一线总是使我想起残酷的事实,让我连母亲回来的梦都做不成。
随行的同事有十几个,都是从总部各下属单位调过来的,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天南海北地聊天,然后就打牌。偶尔有人过来邀请我加入,我都微笑着拒绝了。我不想让回忆母亲的情节被打断。
奇怪的感觉在心头泛起
正在发怔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你好!”抬头一望,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站在我面前,看上去有点面熟。
“你好!”我也回了一句。
“不过去和他们玩?一个人待着会闷的。”他指着玩牌的同事说,脸上带着很温和的。我的心竟随着那笑容动了一下。接下来,从毕业的学校到各自所学的专业,再到去分公司的理由,我们聊得非常自然。交谈中我得知,他叫肖扬,和我同龄,高中是同一届,大学也是同届,只是他学的是美术专业。车到终点站的时候,我们已经好像是分别多年的同班同学。那以后,我开始留意起这个叫肖扬的男孩。
我的工作居然是到摄影部,从事我一点都不熟悉的摄影。在这之前,我连摸都没有摸过相机。问肖扬,他说没什么难的,很好学,有困难可以找他。然后,他便拿起那架老掉牙的海鸥相机,教我如何根据光线的变化调节光圈,如何对焦,如何取景……待我了解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举起相机对准我:“来,我给你拍一张。”
我一听,慌了,赶忙去抢他手中的相机。他左躲右闪,轻巧地躲避着我的“抓捕”,相机镜头却一直对着我:“好,就这样,对,拍下来肯定很好……”情急之下,我伸手抓向他的胳膊。当时正是盛夏,他只穿了一件短袖衫,我很轻易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沿着我的指尖一点点向上蔓延。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撒了手,同时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脸红红地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坪。不知过了多久,抬眼看他,他脸上竟也没了先前的嬉笑之色。见我看他,他才转了脸说了一句:“走吧。”温暖。走在他身后,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我心头泛起。
那以后,我们的接触便多了起来。他负责公司的美术设计,有什么新想法总喜欢听听我的意见。我便顺着竿子爬,大说特说一顿。他就在一旁眯着眼笑,这更加鼓励了我。于是,我们在一起“探讨”的机会就多了起来。一次,他画一个草图,因为手边没有纸,就借我的笔记本画。归还的时候,我发现里面多了几幅速写。其中一幅是他的自画像,顶着几朵白云,背着一个行囊,旁边还题了一行小字:我已疲惫,究竟你还要等多久?刚看到这句话时,我吓了一跳,赶紧合上。没过一会儿,我又忍不住打开,琢磨起他的心思———是有意还是无意?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先把本子收起来,看他有没有特殊的表现。
可后来观察到的事实令我很沮丧,他依旧嘻嘻哈哈,从来没有使过一个眼色或者有过一句含蓄的话。有空的时候,他照常过来看我。估摸我又快要换胶卷了,他便早早地坐在我的工作间。上班的时候,我去敲他的宿舍门;下班的时候,他会帮我搬回摆在外面的大镜子、道具、衣服,然后和我一路拌嘴走回宿舍区。具体争论的原因已经记不起来,反正每一次他都占不了上风。于是,他就常常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举起一只拳头在空中晃晃,然后眯起问我:“怕不怕?”我一扬头,给他一个白眼。气得他半天才泛出一句话:“哎,你说我们是不是前世的冤家?”
那时候,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的余热还没有消退,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名言在我脑袋里根深蒂固。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宝玉和黛玉,想起贾母那句“这对小冤家”,因此也就觉着他的笑意里藏着另外一层东西。可回头想想,不可能,我和他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会产生爱情?不能,不可能!爱情是靠时间积累出来的,我是在自作多情。这样一想,心里便涌起阵阵失落。所以,每次他一说那句话,斗志昂扬的我便立马败下阵来,半天没有一句话。而他看我士气低落,也就转移话题,说些家常话。
到后来,没有别人的时候,他就叫我“那个人”。我抗议过无数次,说我有名有姓,他却置若罔闻,一点也没有悔改之意。他说,“那个人”你吃早点没有,“那个人”晚上别一个人出去,“那个人”你在给谁写信,“那个人”你有朋友吗,“那个人”你怎么好像总有心事,“那个人”你怎么不穿那条新裙子……多数时候,我总是恶声恶气回答他,心里却奇怪:为什么我的行踪他都一清二楚,要知道晚上我是一个人顺着门前的马路散步的呀,他怎么可能知道?在一个晚上,我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出去闲逛。走到半路,忽然感觉,赶忙折了回来。走到宿舍大门口,准备横过国道时,鬼使神差地,我朝宿舍楼的楼顶望了一眼。这一望,我当即就怔在了原地———他就坐在楼顶的椅子上,正朝我望着。偌大的楼顶就他一个人,暮色中,他的碛跋缘媚敲垂碌ァ?p>
自从有过那次对视,我们像约定过似的,不再斗嘴。我能感觉到他那道无处不在的目光,而我也在不着痕迹地关注他。只是我还是不敢相信爱情会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降临。
有一天,他神色忧虑地来到我的工作间,说:“我要走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会很少了。”吃惊之余,我追问理由。他说公司刚找他谈过话,要把他调到食堂,专门给员工分饭。他不想干了,想回去。
“真的?”我惊讶至极。
“我干吗骗你?”他低了头说,“以后你打饭时我多给你盛点肉……”
想到从此见不着眼前这个人,想着从前他帮我上卷、下卷,帮我搬动沉重的大镜子,想着这家伙其实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地方,我心里酸酸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涌满眼眶。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量,我站起身就往外走:“不行,我找他们去!要走一起走,太不公平……”
他一把拽住我:“别去,没有用的。”
“没用也要说。”我坚持着。
“真的别去了,我……我试你的。”他低着头小声说。
“你———”我又羞又气,一拳捣了过去,这个可恶的家伙!
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有过那次交锋以后,我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我们不再像从前那样斗个不休。他依旧在我很忙的时候过来帮我,帮我搬动大镜子、道具,然后和我一起走回宿舍。可是,谁也没有说出那几个字。我一直期待着他能说点什么,但他没有。这让我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相情愿。
秋天的时候,我受命回总部办事。晚上回到借宿的同事家,竟意外地遇见了肖扬的母亲。听完同事的介绍,他母亲仔细将我打量了一番,然后脸上带着笑容说:“你就是晓影啊,和我们肖扬同岁,生日比他小?”我很吃惊,她怎么会对我如此熟悉?是不是那家伙将我的情况告诉了她?可是,令我吃惊的事还在后面。
因为刚从分公司回来,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尤其是对肖扬的,所以我尽可能地把肖扬的情况详细告诉她。她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偶尔,也插上几句。然后她又查户口似的盘问了我一顿之后,要我捎话给肖扬。她说,肖扬走后,给他收拾屋子时,在他的床铺下发现了好多信。那些信是一个大他一岁的女孩子写的。那女孩很喜欢他,一直等了他3年。现在她去了离洛阳不远的西安。作为母亲,她希望儿子能去看看她,对这件事做个了断。当然,如果儿子有了另外的选择,他们做家长的也不会干涉。听完这个故事,一股无名火在我胸中蹿了起来———他妈妈话里的意思明明是:我儿子已经有了女朋友,你不要和他来往。
回到分公司,当我突然出现在肖扬的面前时,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眼睛里闪过两朵灼人的光焰,可随即他又腼腆地低下了头。我一眼就看出,他瘦了好多。那一刻,我的心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分别半个多月,我何尝不在思念着他。有一瞬间,我真想扑到他怀里告诉他我的真实感受,可我没有。他妈妈的话又无情地回荡在我的耳边。
“路上挺辛苦的吧?”他问。
“还行。我见着你妈了。”我想尽快结束谈话。他神色一震,脸色明显地暗了下来。“你妈让我给你带句话,是关于那女孩的,让你去西安看看她。”我接着说,“听见了?”
“嗯。”
“那我走了。”说完,我匆匆逃离。回到宿舍,我蒙着被子哭了半天———一切都结束了。
为了自尊痛失缘分
第二天上班,我开始躲避他。迎面过来,我会假装不认识似的或仰头或低头匆匆而过,可我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而当我鼓起勇气想迎上去时,他又马上转移了目光。其实,压抑、否认自己的感情是痛苦的。那时候,我渴望见到他,但又怕看见他。我就这样装出一副冷漠绝情的样子,来保护自己脆弱的自尊。实际上,听到别人喊他的名字都能使我心颤好久。可我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我请了一次长假。
文章来源于互联网,如有版权问题,请联系客服删除处理。
很多人都是在热恋中如胶似漆,而一旦结为夫妻,日常的话语便变得非常简单,有的夫妻甚至无话可说,在三同源,就有许愿带着这样的困惑来咨询老师,企图改变这种状态,挽救沉默的婚姻: “我本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疑心重的女人,可我丈夫很少向我报告他的行踪,这不仅让我担心他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