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两个车牌一个手机号码
一早,我和新婚的丈夫驾车回老家探亲。10个小时后的黄昏,车子疲惫地驶达目的地。老远,我就看见妈妈从窗口探出半个身体,一直朝着路口张望。我的胳膊越过车窗,使劲儿和妈妈挥手。她总算看到了我。
丈夫停车勒起手刹,问我,“停在楼下安全吗?”我回头瞪了他一眼,讨厌他的谨慎和质疑。“难道只有天子脚下才无贼?”说完这句话,我后悔了。这又是何必呢。本来就是回来度蜜月的,我气势汹汹地好像我的地盘我做主一样。心里忽然说不出的烦燥,像术后堵伤口的棉絮忘记取出来就被缝死,自己和自己生怄着。
天空飘起了细雨,始终不停。半夜醒来,雨点打在玻璃上,怀了无限的哀怨一样强硬而猛烈。身旁的丈夫均匀地着,他是个不怀心事的男人,相信爱情和缘分。我相信吗?我相信过吗?我好像曾经也相信?……问题数绵羊似的堆积如山,压迫着胸口,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按原计划游览崂山太清宫。丈夫一趟趟地上楼下楼,往车后备箱里搬食品、水。我插不上手,就在楼下给他拉着对讲门。万事俱备。他忽然定在原地不动,“蓝猫,我们车牌子不见了!”我的头一下子大了。是真的。我们开回来的车,停在楼下的车,前后两个车牌子都不见了。我真希望这是谁搞的恶作剧。
太阳一点点地升起来了,丈夫已经找遍小区附近的草丛、灌木、单元楼,没有车牌子的踪迹。我说去派出所报警吧。派出所的民警很敬业,说要立个案,不过不能保证破案的时间,因为这一带小区里,半夜外地车牌子被盗的事已发生多起。我刚刚看到的一点希望,一下子就变成泡沫了。
从派出所返回来,我不甘心地围着车子转,连固定车牌子的螺丝都被硬生生拽掉了。“蓝猫,这有一张字条!”丈夫真像福尔摩斯,捏着一个折得细微的小条,像上学时考试抄答案的那种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手机号——13545296XXX。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欲取车牌子,请发短信到此手机号。”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群强盗无非是要我们往某个账户里汇钱。无耻!
2.平生最爱一只猫
沙杨路的十字路口,我丢了钱包。我确信是在那儿丢的,我的帆布包被刀子
开,割了个窟窿,像咧嘴哭的孩子。我哭不出声,我已经不小了,而且我没有工作,零零星星的稿费是最低生活保障,我只是饿得。我蹲下来,太阳晃在脑壳上,好像头皮被一盆兜头而下的开水了。我把帆布包里的东西倒出来,翻了翻,还是没有。
第二天,我在楼下的信箱里看到我的钱包,吃了一惊。一把塞进裤兜里,一步两个台阶奔上楼去,插上门,从里往外瞅了瞅,没有人。我倚在门框上,哆嗦着打开钱包,身份证在,还剩下400元钱。虽然少了100元,可我仍兴奋地把钱贴着心窝子感受了一会儿,又借着太阳光来回转了几个角度,确认不是假钱,才重又搁回钱包里去。
没钱的日子真难过,老是提心吊胆的。有了这400元大钞,起码可以扛到下个月稿费来。手机唧唧歪歪地响,是妈妈的电话。“嗯。我挺好的。您就放心吧。我现在创作也上路了,每个月都有几千块钱的收入。”她在那头听得挺高兴,当初我辞职,她是坚决反对派。后来才妥协了,还给我留下房子当创作室,他们去城郊居住。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不快乐。“有合适的男孩子别错过。妈和爸不能跟你一辈子。”放下电话,我才发现自己掉泪了。
信箱里每天会有三两封信来,有时是报纸杂志,有时是报社转寄过来的读者来信。平生的信夹在一份副刊的样报里。叠的是我们上学时候写给朋友的信的样子,因为折得太使劲,信纸展开来字显得歪歪扭扭的。
我偶尔收到这类信,写的内容都大同小异。而我不过是一个煮字疗饥的人,连一点名气都没有。所以但凡说喜欢我写的文章的读者,我都一一加了他们的QQ、MSN。也加了平生。他MSN上的名字挺长,叫平生最爱一只猫。
3.珍珠翡翠白玉汤
平生住得离我不远。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后来就滥俗地在一个叫“太阳岛”的东北菜馆见面了。那是秋天,正值贴秋膘,我不客气地点了猪肉炖粉条、地三鲜、红烧肉,以吃来掩饰我的不自在。平生不怎么吃,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他的手宽厚,粗糙,骨节轻微。夹菜的时候,右手习惯性地。我的右手常年写字,现在也这样。据说是神经方面的问题。
他喝了点二锅头。上脸。通红通红的,像一个烧热的炉膛,烘得气氛潮闷。我也有点晕。平生的背朝着一面镜子,我可以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挺平庸的一张脸上挂着一丝丝的媚气,让我显得比平时耐看。
我们碰杯,东一句西一句地扯了很长时间。小瓶装的二锅头喝了有五六个,三个菜盘子也见了底。临买单时,我俩兜里的钱加起来才凑够72元。平生说他还没发工资,跑业务的提成又少得老是花不到月底。
一起醉过一起穷过的男女,特别容易搭建起感情。我们总在晚上见面,用一颗白菜几根菠菜一撮虾米皮熬一锅汤,两个人对着一个大鱼碗,你一头我一头地喝。想起朱元璋落难徽州时喝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我忽然来了兴致,给平生一点一点地抖包袱讲这个故事。他的眼眶潮红,忽然抓住我的左手,说蓝猫,让我照顾你吧。
我紧张得用另一只手抓着头皮,心里没防备,我不知说什么好。平生把我的右手也拽过去,摊开,我又掉了不少头发。“一个人过日子生活压力大,两个人分担会好一点吧。” 真是这样吗?两个人分担生活要抵过一个人扛的分量?不过,平生的话让我的心像种了水草一直飘浮,沉不下心来做事。
房子里,平生送我的小玩意愈来愈多。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有的他说是朋友的朋友送的,譬如那只柚木的泰国象。有的他说是从古玩市场淘来的。譬如我喜欢的那款新疆和田玉手镯,光洁透亮、温润而泽,戴在腕上,淡薄的清凉摩擦着我的肌肤,有种知心明意的熨帖。我忍不住亲了平生的脸颊一下。他用粗大的手掌摸了摸那个地方,愣了一样。我说平生,我们结婚吧。
4.今时今日
我给纸条上的手机号码发短信,我叫他平生。“如果你还记得曾经的蓝猫,如果你的不告而别算逃避。我回来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手心里一直往外渗汗,湿湿的。想起沙扬路上我背着的帆布包,是平生割破的;他冒充读者辗转让报社转给我的信;他的宽大磨损的手关节;他和我说他在一家公司做业务员;他骗取了我对他的信任,还有爱情……我的粉红色的信箱,挂在对讲门上颜色已经变得浅白的信箱,看见它,这个男人给过我的温情和伤害就来回在心里蹦达,停不下来。
平生不见后,警察到过我的房子里一次,把我喜欢的不喜欢的东西,平生送我的礼物统统回收走了,我腕上的和田玉镯子也褪了下来。场面太正统,我紧张得要命,人又因为恋爱胖了些,镯子褪得有点费劲儿,手背被勒出一道紫红的印。
警察说平生是偷窃惯犯。我不相信。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偷东西?我把布置新房张贴的拉花、气球、喜字都扯下来,塞进垃圾箱。他的手机关机了。MSN上的头像一直灰着。我感到我被遗弃了。我哽咽着为平生辩驳,泪流满面,绵羊一样软弱。警察没有再审讯我,只是告诫我以后找男朋友要瞪大眼,找个老实可靠的。
一年后,我去了外地,遇到了我现在的丈夫。回过头看着他,如果没有平生,没有这段错爱的时光,我想我不会遇见他,最后还嫁了他。
手机振动,是平生的短信,“我不能再骗你。我只有离开。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单纯善良的姑娘。我不配。”
我忽然也有点相信爱情和缘分了。当天晚上,我们的车牌子又复归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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