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长大之后才明白

    1
  母亲是在43岁那年生下的我。说来奇怪,自从母亲在22年前生下我姐姐后,就一直没有怀孕。到了43岁,却很意外地怀上了我。
    母亲生我时是隆冬,天气奇寒,真正的滴水成冰。姐夫郝明后来曾眯着眼为我描述当时的情形:院子里的地冻得结结实实的,人走在上面,像踩在石头上。冰溜子在房檐下挂着,有3尺来长。刚生下来的我,哭声像小猫叫,瘦小的红红的一团,裹在一条绣花小红被里。姐姐拉着姗姗的小手,指着张着嘴哭的我说:“那是小姨,叫啊,快叫小姨……”姗姗是我姐姐的女儿,我生下那年,姗姗已两周岁了。
    “宝儿,你看你多有福气,睡在襁褓里就有人叫姨了。”郝明这样说的时候,准是我正为什么事生着气,他为了逗我笑,就老是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给我翻出来。
    我对父母仅存的印象,也就是在姐姐家客厅的桌子上,那靠墙摆着的两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父亲是个脸庞瘦削的中年男人,母亲体态微胖,面目慈祥。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姐姐会把我拉到那两张照片跟前,让我跪下来叫爸叫妈,然后磕头。我不肯叫。因为自打记事以来,我对照片上的人并一丝感情,他们于我,只不过是两张冰冷冷的照片。
    姐姐曾饱含深情地给我讲过照片上男人和女人的故事,说他们是极其疼爱我的——隆冬时节,因为怕我冻着,临睡觉的时候,父亲总是先上床,用身体把被窝焐暖了,才让母亲抱了我躺进去;当时家里很穷,可他们哪怕一天喝三顿稀饭,也要省下钱来给我订牛奶……我两岁半的时候,有一天夜里突然发高烧,他们抱起我就往医院跑。谁知道,意外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当时外面下着雨,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喝醉了酒似的呼啸而至,先是撞倒了父亲,而后撞倒了母亲。母亲是俯身倒下的,她用自己的躯体保护了我……
    姐姐说到这儿,已经是泣不成声。而倔强的我,依然不肯叫照片上的人爸爸妈妈。姐姐于是变得很恼火,一改往日的和气,开始打我手板。姐姐一边打,一边哭着说:“你该打!谁让你这么不孝了!”我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于是趁势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这样大哭有两个目的:一是向姐姐示威,二是想把郝明招来。
    果然,郝明一听到我的哭声,就当即紧张地跑过来,一把抢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哄着:“宝儿别哭,姐夫给你扎风车去。”并责怪姐姐说,“宝儿还是个孩子嘛,你干吗那么凶?不要强迫她,等她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在郝明温暖的怀抱里,我破涕为笑。郝明扎的风车很漂亮,我喜欢拿了它,站在院子里向别人炫耀。风一阵一阵吹过来时,风车在我手上快速飞转成一圈红的光弧,别人家的孩子围在一边羡慕地看。
    郝明也给姗姗扎风车,但给姗姗扎的远不如给我的漂亮。记得有一次,姗姗因为郝明给她扎的风车太小不高兴了,就动手抢我的。结果被郝明看见了,就教育姗姗:“姗姗,小姨比你小,你怎么抢小姨的东西呢?真不懂事!”我在一旁听了,得意地冲姗姗做着鬼脸。
  在姐姐家,我一直生活得很幸福,因为郝明疼我。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姗姗可以叫郝明爸爸,而我,只能叫他“姐夫”。
    下一页:姐夫,等我长大好吗?

    2
    姐姐出事,事先是没有半点征兆的。
    那是冬季里的一天,姐姐照例很早就起床,给一家人做早饭吃。六点半的时候,郝明轻轻叫醒我和姗姗,等吃过了早饭,好上学去。姐姐给我们盛粥,在递碗给姗姗的时候,突然身子一软,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无论我们怎样千呼万唤,也没能再睁眼看我们一眼。等急救车把姐姐送到医院,医生却面带遗憾地对郝明连连摇头,说:“突发性脑溢血。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姐姐就这样走了。一时间,幸福的大厦骤然倒塌。那份痛苦,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
    一夜之间,郝明仿佛变得苍老了许多。那些日子,他只是神色木然地照料着我和姗姗。闲下来时候,他就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烟,望着姐姐的遗像发呆,一言不发。我和姗姗很害怕,放学回家吃过了饭,就像两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脚边,一边一个。这时,郝明的泪水就一滴一滴淌下来……而我的眼中,也早已是模糊一片。
  我10岁那年,大病了一场。我全身酸软地躺在床上,医生却查不出病因,只是叹息着对郝明说:“这孩子得的,怕不是什么好病呢。”郝明无语,神情憔悴万分。晚上,他衣不解带地守在我的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宝儿,你不会有事的。你可不要吓姐夫啊!”
  周末的一天下午,我正在昏睡中,忽然感觉有个冰凉的物体滑过我的脖颈。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郝明那张兴奋的脸。郝明看我醒了,说:“宝儿,我刚才到庙里给你求了一块玉,开过光的。据说玉可以避邪,相信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从不迷信的郝明,此番为了我,居然做了一回虔诚的信徒!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戴上那块玉之后,我的病果真渐渐好起来了。那块翠绿色的玉,滑若肌肤,从此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成为我的最爱。
    我14岁那年,刚上初二。这时有个叫黄静的女人开始频频出现在我们家。黄静是个小学老师,几年前离了婚,没有孩子,独身一人。她一到我们家,就像主人似的,忙里忙外的,有时还会给我和姗姗包水饺吃。看得出来,郝明很喜欢她。因为每次她一来,郝明就变得笑声朗朗,还把久已不吹的口琴拿出来吹上一番。可我却不知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对此充满了怨恨。每次看到郝明和姓黄的女人说说笑笑,我总会怒目而视。
    黄静也跟着郝明亲热地叫我“宝儿”,还买新的书包、文具盒送我。我当着她的面,把东西摔了。郝明很生气,要我跟黄静道歉,还要我叫她姐姐。我倔强地昂着头说:“不!我姐姐死了!”郝明气得脸色煞白,抬手“啪”地给了我一记耳光。
    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而且打我的人居然是一向最疼我的姐夫!我清醒地意识到,心中有什么东西被他的这记耳光击得粉碎。我没有哭,只是满怀愤恨地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郝明,而后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半夜里,郝明敲开了我的门。他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脸,歉疚地问:“宝儿,真对不起。还疼吗?”我抬起手,想甩开他,却突然碰到了脖子上的那块玉,于是就哭了。我断断续续说的一句话是:“你,你等我长大……好吗?”
    郝明深深吁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遥远得仿佛来自上一个世纪。
    下一页:我们谁伤害谁更深一些

    3
    郝明没有等我长大,他和黄静结了婚。
    我开始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我始终不肯开口叫黄静姐,她因此很不喜欢我,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对别人说我脾气怪戾。“也难怪哦,宝儿这孩子从小就缺父少母的。”她还假惺惺地叹息道。
    平时在家里,她还经常捏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陷害我,然后在郝明面前告我的状,比如:家里的花瓶明明是她不小心打碎的,可她却说是我发脾气时摔烂的;她口袋里的钱,我从没拿过,她却硬说我拿了……种种诸如此类的小事情。我懒得为自己辩护,但郝明看我的眼光,就越来越黯淡了。
    有一天晚上,我放学回到家,郝明突然走进我的房间,很生气地责问我:“宝儿,黄姐对你有什么不好?她给你做饭洗衣服叠被子,你怎么还冲她摔碗?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摔碗?我什么时候冲她摔碗了?一定又是这个刻薄女人的“阴谋”。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用一种充满幽怨的眼神深深地看着郝明。接下来,我听到他的一声叹息……
    第二天,我向郝明提出要住校。出乎意料的是,郝明竟一点也没加阻拦,我甚至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释然。到这时,我更加认定他是巴不得我早早离开那个家的,心里对他的怨恨又多了一层。
    在怨恨中,我发奋苦读。几年之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从此后远离了那个家。
    郝明不时有信寄来。在信里,他絮絮叨叨叮嘱我一些在外面的注意事项。有一次,他甚至还提醒我:宝儿啊,在选择男朋友时,一定要慎重。对他的“好心”,我嗤之以鼻,自然是不回他信的。郝明也不时给我寄一些我小时就喜欢吃的东西,譬如牛肉干、大枣什么的,我自然心得地照单全收。
  有一次,他竟一个人坐了一天的火车到北京来看我文章来源于,如有版权问题,请联系客服删除处理。相关推荐:常感觉心理疲惫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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