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恋爱 · 01/11/2022

心理学家:史上最令人悲伤的电影片段

  1979年,意大利导演弗朗哥·雷里(Franco Zeffirelli)重拍了一部1931年奥斯卡获奖影片——《冠军》(The Champ)。这部影片讲述的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拳击手试图东山再起却终告的故事。然而泽菲雷里版的“冠军”却反响平平。在著名的资讯及评论网站“烂番茄”网站(The Rotten Tomatoes)上,它所获好评仅只37%。尽管如此,79 版“冠军”还是让饰演主角拳击手之子、时年9岁的瑞克·斯克路德(Ricky Schroder)借此成功踏上演员之路。在这部影片结尾的高潮部分,由乔恩·沃伊特(Jon Voight)出演的拳击手在他年幼的儿子T·J。面前死去。小T·J。悲伤地哭喊着:“冠军,醒醒啊!”斯克路德的出色演绎为他赢得了金球奖的荣誉。

  除此之外,这段影片对于科学界来说也有其独到而长远的贡献。79 版“冠军”的这最后一幕已经被世界各地的学实验室广为采纳,成为科学家们诱发被试者悲伤情绪的利器。

  科学家们用《冠军》来测试是否的人更容易(结论是,并非如此);他们还借助 《冠军》来验证是否心情悲痛的人更愿意花钱(结论是,确实如此);他们也用《冠军》来测验是否年长者对悲伤更为敏感(结论是,年长者确实在观看这段影片时反馈出更多的悲伤情绪)。荷兰科学家们还将这个片段用于他们关于悲伤情绪对暴食症患者的影响的研究(结论是,悲伤并不能增强他们的食欲)。

  这样一部可以说是平庸的电影究竟是怎么成为科学家的趁手利器的呢?这还要说到1988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心理学教授罗伯特·李文森(Robert Levenson)和他的研究生詹姆斯·格罗斯(James Gross)的一个研究项目:他们向学校同事、影评家、影片租赁店店员和电影爱好者们征集电影推荐,并尝试从中筛选出那些能够在实验环境中激发出人的某一种强烈情绪的电影片段。

  然而,这项工作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困难得多。他们原先只打算用几个月时间来完成这项计划,但是实际上这个项目延续了数年之久。李文森说:“人们都觉得这是件很容易做到的事。”但其实并非如此。

  最终,李文森和格罗斯——他现在已经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了——共评估了250部电影和影视片段。他们挑选出其中的“最佳选手”,剪辑成数分钟长的片段,得到最后入围“决赛”的78个短片。随后,他们将这些经过精挑细选的短片放给大学生们观看。在这个项目里,他们共研究了将近500名被试在观影时被激发的情绪。

  其中一些短片在角逐中迅速败下阵来,因为它们激发起的不是某一种情绪,而是多种情绪的混合体——比如说,一个描述某种不公正现象的短片可能会令人既愤怒又悲伤,而在浴室里嬉戏打闹的场景可能会让人觉得既反感又滑稽。然而心理学家们希望的是能够一次只激发出一种纯粹而强烈的情绪。李文森和格罗斯相信,如果能够将在实验环境下激发出某种特定情绪的短片列成名单,那么必将大有用处。

  科学家们在实验中靠电影“冠军”(The Champ,1979)来研究是否抑郁的人更易哭泣。图片来自MGM / The Kobal Collection。

  科学家们用来激发被试的某种情绪的方法可谓五花八门,甚至可以说是奇不有——比如说,播放令人情绪化的音乐,让被试闻臭鸡蛋味的硫化氢从而令他们感到,或者让被试读一段令人抑郁的自白,如“我在这一生中干尽坏事”或者“我真想就此长眠不醒,了断余生”。他们还靠给予被试金钱或者小饼干等奖励来研究“快乐”,或者通过让被试做一些无聊至极的工作来研究“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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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森说:“以前,我们还曾经靠给人来诱发人们的‘恐惧’情绪。”

  然而现在出于道德上的考虑,科学家们在选择点击激发负面情绪时受到了更多的限制。在各种负面情绪中,激发“悲伤”尤为困难。试想,你要怎样才能在不欺骗、不让人感到太痛苦的情况下,在实验室里让他们产生损失感或失败感呢?

  正如研究眼泪成分的专家、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神经科学家威廉·弗雷二世(William Frey II)所说的那样:“你不能骗被试,说,他们的家庭横遭不测,或者他们自己患上了严重的疾病。”

  但是如格罗斯所说:“影片有其独到之处。”人们常常愿意花钱去观看一部催泪电影,而且在步出电影院之后,他们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所以,拿影片来激发人的情绪,用格罗斯的话说,是一种“有道德豁免权”的方法。

  1995年,格罗斯和李文森发布了他们的影片研究结果。他们在报告中共列出了16个能够激发出某一情绪(比如“愤怒”、“恐惧”或“惊讶”)简短的电影片段。要激发出“恶心”,他们推荐使用一个描绘肢体被截断的短片;对于“愉悦”,他们高度推荐使用电影《当哈利碰上莎莉》(When Harry Met Sally,1989)中莎莉在餐馆里伪装性高潮以嘲弄哈利、引路人侧目的片段。至于“悲伤”,他们推荐一段2分51秒的《冠军》(The Champ,1979)片段,该片段描述的是小T。J。在他父亲死后痛哭的场景。李文森和格罗斯发现,这段短片甚至比“小鹿斑比”中斑比的母亲死去的场景更令被试感到悲伤。

  格罗斯说:“尽管我已经把那个片段看了无数遍,但是在我再一次看到那个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哭喊的时候,我依然感到十分难过。”

  “‘冠军’的这个片段对于我们的研究来说非常有用。”李文森说,“它在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里,把无法挽回的损失这个主题表现得淋漓尽致。”

  研究者不仅用《冠军》的片段来研究“悲伤”情绪本身,还用它来研究悲伤情绪对人们行为造成的影响——当我们难过的时候,我们会不会哭的更多,吃的更多,吸烟更多,花钱更多?自从格罗斯和李文森将 《冠军》推为他们所发现的最悲情电影之后,研究者已经在各种科学文章中将这个研究结果引用了超过300次之多。这个片段还被用于测试电脑是否能够通过测量人们的心跳、体温和其他物理特征,来准确判断出人的情绪。它也被用于证明抑郁的吸烟者在悲伤的时候吸烟更为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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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项最近的研究中,以色列魏茨曼科学研究所的神经科学家诺姆·索贝尔(Noam Sobel)通过向女性参与者播放这段短片来收集她们的眼泪,以用于检测当男性在面对哭泣的女性时的性唤起程度。他和其他研究者发现,在男性被试闻过装有眼泪的试剂瓶或者饱蘸泪水的棉垫后,他们的睾丸酮水平会降低;他们会觉得女性面孔的照片不再那么有力;并且MRI成像显示他们在性冲动时会活跃起来的大脑区域的活跃度会有所下降。(详见:《女人的眼泪,性欲的杀手》)

  还有些研究者迫使被试整晚不得睡觉,然后让他们观看《冠军》和《当哈利碰上莎莉》的电影片段。他们发现,睡眠剥夺会令人们的情绪表达变得像僵尸一样迟钝。

  “《冠军》的那一幕令我非常难过。我认为绝大多数人的看法也和我一样。”美国杜克大学从事睡眠剥夺研究的学者贾里德·明科(Jared Minkel)说,“这个短片在激起几乎纯粹的悲伤情绪和相关的认知与行为变化方面似乎是极为有效的。”

  除《冠军》之外,还有其它一些影片曾被用于在实验室中催生悲伤情绪。弗雷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如果他需要收集被试的眼泪,他的秘密武器是一部叫做“孤雏泪”(All Mine to Give,1957)的电影。这部电影描述的是在一个早期移民美国的家庭中,父母死去、孩子分别被陌生人收养的故事。

  弗雷说:“仅仅是听到那部电影的音乐,我就会止不住流泪。”

  但是,李文森说,他相信当前情绪研究者们最广泛使用的还是他和格罗斯所确定的这份名录中的影片。而在他们列出的16个短片中,“冠军”也许是被研究者们使用最多的一个。

  对此,格罗斯的解释是:“我认为,悲伤可能是一种有着特别吸引力的、人们最希望了解的情绪。”

  本文作者Richard Chin目前是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的一名记者。

  李文森和格罗斯列出的这16个短片的出处以及它们所激发的情绪是:

  欢愉:当哈利遇到莎莉(When Harry Met Sally,1989)和喜剧大师罗宾·威廉姆斯的现场表演(Robin Williams Live)

  愤怒:我的保镖(My Bodyguard,1980)和自由万岁(Cry Freedom,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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