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初,丁小和在地铁站捡到一部手机。这是三星新出来的彩屏机,外面还套着精致的手机套,看得出来,主人应该是个女孩子。地铁里人来人往,但是每个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和有一点失了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等下去。还好,这手机不一会就响了,和弦的铃声很好听,是刘若英的那首《为爱痴狂》。小和想这该是主人打来的,便接了,没想到,是一个低低的男声,却是不等小和说什么,就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一小时后在老地方等我,现在不方便说。”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小和想这应该是主人的什么熟人吧,照例应该赶紧打一个回去,但那男人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东西,显然,他现在不愿意被打搅。这又让小和犹豫起来。
这时,一个女人冲到了小和跟前,一只手已经触到了手机,却又立刻缩了回去:“对不起,这个手机是……”“这个手机是你的么?”“对,我可以把手机号码报给你。”
小和相信她不是那种说谎的女人,她对这样的女子天然有好感:纤弱,美丽。
小和跟Camille就是这样认识的。不过那天她们没有多谈,当小和“转告”了她那个男人的话以后,Camille莫名其妙地借了小和的手机,不知对谁说了一句:“手机丢了,要晚半个小时到。”然后,就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那天,为了把手机还给Camille,又错过了一部轻轨,所以到林那里的时候,整整迟了一个半小时,不过她事先已经告诉他会晚到。小和想,还好有手机。但是,如果她也把手机弄丢了,会怎么样呢?
小和一直觉得她的爱情来得太顺当,而他们彼此的人生又太简单。大学毕业,各自做了小白领。然后,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于是,就在一起了。她有时会想,如果将他们的感情放在一个比较艰难的背景中,是否会经受住考验呢?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决”。读书的时候,小和就喜欢这首叫《上邪》的民歌。同样,她也对那个“尾生”的故事念念不忘,那个尾生为了履行女友的约,等了三天三夜,后来就被洪水淹死了。小和曾经问林,林先是说:“不要提出种种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出现的假设。”小和再追问下去,他便打哈哈:“这个尾生是个笨蛋,他为什么不打个手机给她女朋友呢?”
到林那里的时候,林又在打电玩。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到他那里时他总是在打电玩。
她尤其讨厌他现在玩着的那种游戏,每当打赢了一局,兴高采烈地说他已经杀了多少个人时,她就觉得他好像是一个军国主义者;而当他终于玩厌了以后,开始想到要抱抱她时,在他怀里的她有一次居然想,她好像是一个慰安妇,那一瞬间,她自己都被这个恶毒的比喻吓坏了。在百无聊赖中,她又一次想到,她如果把手机丢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她设想了四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林急得发疯,全世界寻找她,在找到她的一刹那,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第二种可能,他气得发疯,做出种种怀疑,比方说,她正在和别人约会,等等;第三种,他压根不以为意;第四种,他结识了那个捡到电话的女子。
然后,她问他:“你会是哪一种?”
他连头也不回,继续打他的游戏,说:“你可真无聊。”
1月中,丁小和在一家叫M-box的酒吧,意外地发现了Camille。她正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小和只看得到他的背影。Camille远远地冲她笑了一笑,算是和她打了招呼,和她同座的男人这时也回过头来,却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一张脸。小和觉得这个男人的模样,和那天Camille电话里的男人的声音颇为吻合。过了不一会儿,男人站起来,走了出去。小和正犹疑着要不要跟Camille打个招呼,Camille却一下子站起来,出去了。
那一瞬间,小和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那天,小和拿到Camille的名片时,面对着这个法文词不知道怎么发音,信口说:“卡米拉?这不是查尔斯情人的名字么!”,她清楚地记得Camille当时的脸色就变了一变。现在想来,Camille一定是忌讳“情人”这个字眼的。小和很懊悔自己口不择言,她一下子对这个叫Camille的陌生女子充满了同情。
而对她们来说,有时一次错失就意味着永远失去。她想起Camille的***,正是刘若英唱的:“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地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现在想想,Camille用这调子做铃声,真很有几分痛彻心扉的意思。那天,M-box的信号很差,声音又吵。发现林的电话时,已经是他打来的第6个了。对方的声音很模糊,丁小和努力地走到电梯口,那声音还是模糊不清。徒劳地冲着电话里大喊了几声,小和只好叫了一句:现在忙着,你快别烦我了,我一会打给你。12点,小和从酒吧里出来,拨了他的手机。手机响了两声,就断了。重拨,通了又断了。小和想了有两分钟,明白他是故意把手机挂了。有些忿忿地再拨过去,却是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女声在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号码,已关机。小和想,他一定是生气了,小和刚想借朋友的手机打过去,一想算了,她又不是Camille。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Camille成了小和与林之间一个重要的话题。有一次,林说:“Camille,卡米拉,叫这个名字的人怎么老是喜欢做别人的情妇呢?”
小和懒得去纠正他,心里很不满意,心想男人到底有些轻佻,骨子里是把女人看轻的。她想,这个男人,也许本质上和Camille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吧。她和他之间,只是没有一点障碍,才能如此顺当地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也是经不住什么考验的吧。这个月里,林的销售指标差一点完不成,他出了两趟差,长途电话打得很简短。即使回来,两人也很少见面,平日里,只是靠手机联系。小和开始讨厌那只手机了。这个手机,是林买给她的,但是现在,却成了一个偷懒的理由。这天,她看着手机屏幕上“充电不足”的字样,兀自在那里一闪一闪,却懒得去给它充电。终于,屏幕暗了下来。
她想,她和Camille一样,把手机弄丢了。
半夜里,她听到林的拳头,在门外擂得山响。她冲到门口,一把抱住了他。“你把手机丢了?”她乐得咯咯直笑,“不‘丢’你怎么能来呢?”她的手机从她的毛衣口袋里,滑了出来,屏幕上一片黑暗。他平静地看着她:“谁教会你这种愚蠢的方法?”“是Camille。”小和靠着洗手间的门框,笑嘻嘻地说。他一把推开了她:“你简直是变态”。那一刻,她想找Camille,想在她面前哭泣,但是她却拨不通Camille的手机了。一瞬间,她有些恍惚起来。她想起来林对她说的那句话: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所谓的卡米拉吧。说起来,她和这个Camille等于不认识,她对她一无所知。
11月最后一天,林给小和来了电话,说是要到广州去培训三个月。这代表什么呢?小和想。但是他没有作解释,她也没有问。她心里想,原来人和人的缘分就那么一点。老天成全你,让你们相遇,最后证明只不过是个巧合。这天晚上,她看了一张碟《阿飞正传》,“张国荣”对“张曼玉”说:“16号,4月16号。196年4月16号下午3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我明天会再来。”看到这里,小和的眼里流出了泪。在22年11月31日之前,她和他在一起,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但是他,明天不会再来。“张国荣”说,他也许到死也不知道他最喜欢的人是谁。但是,她,此时此刻却是明白的。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8点3分,她在通往机场的路上看到了手机的巨大广告:“一切尽在掌握”。9点45分,她坐上飞往广州的飞机,9点47分,她关了机。
9点4分,林不情愿地挣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误了飞机。这个发现让他睁大了眼睛。在第一分钟里他想到的女人是丁小和。他忽然为自己和她的孩子气羞愧了起来,他们怎么能为了一只手机和一个等于不认识的“卡米拉”分手呢?1点,他走到门口的花店,叫女孩扎了一束玫瑰。他在阳光里伸展了一下胳膊,然后,打开了手机。那个熟悉的号码过后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声:对不起,对方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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