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种责任,成为你的存在的责任。要坚强,不然,你将永远利用他人来作为你本身的放大。
――欧文・亚隆《当尼采哭泣》
“往往是过去把我们弄成了现在的样子”。19世纪,弗洛伊德老爷子引领人类开启通往儿时记忆的大门,走上了探索内心潜意识的道路。一百多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受益于精神分析,在自我觉察和领悟的过程中逐步整合起内心世界散如碎玉的爱恨情仇。当苦痛的情感开始艰难地褪去幽暗厚重的外衣,通透温润的心灵终于让我们成为越来越好的自己。
自打立春后,太阳一直格外赏脸,只是这人心所历劫难,却哪里有大自然那般蓝田日暖?外表看来风光无限,内里却是刀山火海,怕是正苦于没法儿弄出个齐天大圣般的七十二变。
你是否也在生活中谨小慎微,在爱情里患得患失,在职场上如履薄冰?你有没有每行一要事都瞻前顾后,每下一大决定都犯“选择恐惧”,每逢一次公开发言都引起“好不尴尬症”?到底是什么让你如坐针毡,犹疑重重?似乎“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是个如真理一般存在的怀疑。“认可”对你而言,好像是拼了命挣来的。
在一个小孩子眼里,父母成为了他的天,他的一切。那不仅是因为生命由父母赋予,更重要的还在于这种血缘链接背后的情感辐射。“婴儿仰望他的母亲,在母亲眼中看见他自己。”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温尼科特就如此诗意地描述了母婴关系互动中母亲的重要性。我们通过早年与父母的相处逐步形成了对自己的认识,并将这种认识投放到了外在世界的大荧幕上。父母对于孩子的深刻影响不仅在于他们被赋予培养一个孩子的能力,同时也包括毁灭一个孩子的能力。
古今中外,总是流传那句“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可孩子的出生却并不总是童话般“爱情的结晶”,或是激情的产物,或为婚姻的筹码,或成尽孝的祭品,又或者只是对于不成文规则的茫然顺应。父母完全有可能出于肉体的欢愉、经济的利益、长辈的愿望、社会的眼光、归老的恐惧以及自恋的满足等各种原因创造出一个孩子。而如果在以上种种情形之下依然一味宣称自己是“真的爱孩子”,“一切为了孩子”,不免可悲了些,因为这一批父母本身就是尚未发展出独立成熟人格的“孩子”。
许多人现在还会诞生出这样的疑问:我的性格真的源于父母吗?难道不是我自己“作”出来的吗?如果从精神分析的观点来看,经典理论表明一个人的人格早在六岁之前就已经形成了,而后现代的客体关系理论更进一步指出核心人格从出生第四到第六周就已形成。在早期发展阶段,父母作为养育和照顾者所起的决定性作用应该也无须赘述了。当然,如果是出生即被抛弃,或是自小就成为遗孤的孩子,失去父母的本身就是一种更加沉重的创伤。
虽然随着心理学知识的普及,我们越来越能认识到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却依然保有并不鲜见的质疑。归根结底,原因无非在于――“真正无私的爱乃是孩子对父母之爱”。因为一旦意识到自身的问题源自父母,那么我们心底会很自然地产生对父母的愤怒。这种愤怒于“超我”太强的孩子而言却是“不孝”的代名词,是他们无法接受且需要自我谴责的。所以与其质疑父母,不如将矛头逆转,让攻击性指向自身。还有一部分孩子则是将父母贴上了“祸害”的标签,在不断表达愤怒的同时却难以掩盖心底深深的悲伤以及无望的爱。
有人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看起来离开让你愤怒难过的父母或是爱人,避开令你尴尬厌恶的朋友和陌生人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心理困扰可不像皮肤过敏,离开过敏源就能万事大吉。情结是要消解了才没有,并不是隔离了就没有。曾多次看到这样的问题:“我该怎么报复?”每当这时,都会有隐隐的悲哀浮上心头,那是多么深厚的情感啊,居然可以叫一个人忽视自己的生活旨在倾尽全力给他人带去一点影响。
从心理层面来讲,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就是这个人内心世界的投射。如果一个人的内心积压了大量愤怒,对父母也好,对自己也罢,往往就会不自觉地将这种愤怒在平日与人的交往中体现出来。比如在心理咨询里,有太多的来访者都承载着满腔愤怒而来,那些因未曾被满足的冲天怨气总是以堪称百花齐放的形态体现于咨询关系。这其中有很大一个原因是来访者发现咨询师居然跟自己想得不一样,不仅无法随时交谈,甚至也不能给出任何改变自己生活的建议,并且没有百分之百镜映到自己的内心世界。伴随着理想化的自体客体形象坍塌,来访者感到婴儿般夸大自体的完美幻想受到了严重伤害和羞辱,从而激起了毁灭性的自恋暴怒。
其实来访者怀揣着如此强烈的愤怒,几乎无一例外是由于那些真实的感受没有被关注和接纳过,比如从小被灌输“不许哭”,“你真不懂事”,“看看人家孩子”等。倘若生长在一个匮乏情感的冷漠家庭,似乎只有做一个父母心中的“好”孩子,或是扛起拯救家庭危机的大旗,才能赢得那珍贵得堪称可怜的爱。所以,在咨询师面前能够坦然表达自身愤怒情感的来访者倒也不多,反而是冷嘲热讽以及压抑顺从成为了家常便饭。这种情况下,如果双方共同努力,我们将发现有关愤怒的表达成为了心理咨询的一个突破口,那是和内心深处的丧失和创伤工作。未能言说的痛,总会以变形的方式渗透进我们的生活。
愤怒是最直白的报复,也是最隐晦的保护。你不需要原谅任何人,只需要原谅自己。这话说起来简单,感受起来却着实不容易。为什么很多人在短时间的心理咨询里感觉不到“效果”,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如果心理咨询可以改善一个人的既往情感体验,那么前提必然是心理咨询师能够达到,至少是比较接近来访者内心早年重要客体的同等地位。这不仅需要时间的铺垫去建立关系,还需要来访者“适当”的“移情”。
“移情”的概念大家已经不陌生了,我们谈谈“适当”。即来访者虽然将过去生活中对重要客体的感受转移到咨询师身上,但寻求改变的欲望得以大过强迫性重复的力量。一旦能耐受咨询里被激起的痛苦情感而不见诸行动,慢慢地来访者将发展出越来越强的现实感,得以检验出咨询师和父母是不同的人。如果来访者内心的愤怒过多过强,往往容易在咨询初始阶段就把对父母的情感,尤其是难以表达的愤怒一股儿脑地倾泄到咨询师身上,最常见的几种表现是:不断通过直白或隐晦的言语攻击咨询师,频繁破坏包含时间、费用、咨询关系等在内的咨询设置,最经典的招数则是直接脱落咨询。这些表现背后的潜台词也许只有一个:我不想改变。
虽然我们在咨询里谈到大量过往的经历,但很多时候来访者的创伤其实发生在3岁之前,这个阶段的创伤他们那时无法通过语言来描述,于是要么被压抑变形,要么就通过行为来表达,并且将这些模式内化为一种经验性的存在。因此长大后只要再次触及,便会以同样的方式呈现出来。
心理咨询不是魔法,它的确无法改变创伤,但有可能改变你对创伤的体验。学会限制性地表达愤怒是成长的关键一步,而愤怒的表达却常常被误解为一种单纯的情绪宣泄和复杂的过错问责。如果是前者,找位心理咨询师不如买个沙包。如果是后者,引用一段梁启超在《最苦与最乐》里的话,“人生若能永远像两三岁小孩,本来没有责任,那就本来没有苦。到了长成,责任自然压在你的肩头上,如何能躲?不过有大小的分别罢了。尽得大的责任,就得大快乐;尽得小的责任,就得小快乐。你若是要躲,倒是自投苦海,永远不能解除了。”
生而为人,成长是责任,责任亦会带来成长,但那也势必隐藏着危险和疼痛。可倘若不去尝试,就永远无法获得自由。什么是真正的自由?自由意味着一个人得以为自己的生命全然地负责,不把责任归诸于他人。但是还有好多人不想要自由,想要依赖,想要别的人引领他,比如一个完美的爱人,一个被理想化的咨询师。为什么?因为那样就能和孩子一样把整个责任扔到父母肩上。而一旦我们扔到别人肩上的责任越多,自身变得睿智的可能性就越小。正是责任的挑战,创造了智慧。
很是欣赏木心先生的那句话――“无知的人总是薄情的。无知的本质,就是薄情。”正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种过程和态度。当我们沉溺于自身的经历和幻想,而不肯睁开觉知的双眼面对我们早已成熟的身躯和尚未成熟的心灵,实际上是在回避与我们当下的内心情感相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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