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2009年的钟声敲响时，手机屏幕在夜里闪烁着，手机里是刚刚发给我的同事以及好朋友程梅的短信，心中充满无法形容的痛。
我们3年前一起进入公司，私底下是很好的朋友。可在一个半月前，正是由我来通知她被解雇了。
我是厚街一家鞋厂的人力资源部负责人，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负责公司的招聘用人等事务。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的工作职能有不少变化，那就是根据公司的订单情况来安排员工放假与裁人。在几次人员调整后，我能明显感觉到人力资源部渐渐成为全公司最敏感的部门，一些基层员工见到我时打招呼都不那么自然。我暗想，我应该成了公司最不受欢迎的人。
每当公司上层宣布一批放假或裁员名单后，我就会心情抑郁，会找程梅逛街，而她也总会安慰我。她说，公司的经营情况大家也有目共睹，怨言只是发泄，而不是针对我个人。
2009年春节前一个半月左右，部门主管与公司高管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对于这样的会议，我已再熟悉不过。一如我的意料，会后又出了一份裁员名单。而那一次令我意外的是在名单中出现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程梅。当走出会议室，我都回不过神来，因为我从来没想到过我的好朋友也会遭此境遇。而更难想象手中的这份名单上的人还必须和往常一样由我来通知。下班时还捏着这份薄薄的纸，恍惚中听到程梅约我一起吃饭，她还兴奋地告诉我哪个商场在打折，哪里开了新的餐馆要去试一试。或许她也和我一样，从来没想过她也会被裁掉。她是个自尊心很强又独立的事业型女人，在部门里个性张扬，说一不二的性格常让顶头上司与部门同事难堪。去年上半年买房，下半年生宝宝，手头再紧也没向家人和朋友开口。
会后的第三天是名单公布的日子，还是按照惯例，部门经理组织被裁员工开会，再由人事部处理离职手续与补偿问题。当我在会议室看到程梅时，她神情有些失落，眼神黯淡，显然已知道被辞退的消息。当看到我进来时，她的眼神很复杂，跟我的心情一样，我也没敢直视。接下来的事务在程序化中进行，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平静的气氛却让人感到窒息。给她办手续的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可程梅的眼神却让我觉得是我宣布了她这不幸遭遇的开始。第一次觉得自己扮演了如同刽子手一样的角色，而且是我在我朋友面前。
会议结束后，我发短信约程梅吃饭，她没有回，打电话也没有接。再后来，她就这样走了，也没有和我打招呼。后来听她老公说，她回家大哭了一场，自尊心受到伤害，一直很优秀的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被裁，这次突然的失业对她打击太重。从她老公的谈话里，隐约知道她怪我没有提前告诉她。
随后的日子，我能感觉程梅一直有意无意地躲避我。听说她还在找工作，前不久通过一位朋友介绍到了一家还不错的公司上班。钟声敲完，程梅的短信在眼前闪动：职场如人生，起伏跌宕，相信终会柳暗花明，工作可以再找，朋友却是难得。
（实习编辑：张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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