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和童彤在大学二年级恋爱了。但他们的关系注定曲折坎坷。
童彤父母极不赞成女儿的选择。他们反对女儿这么小谈恋爱他们也不同意女儿找外地生。他的家里没有什么文化,而且英语一般,也不可能出国深造。他们虽然没像旧式父母那样激烈反对,但用冷漠与距离感伤害着这个年轻人。
同班同学也不看好这对情侣。男生中嫉妒者冷言冷语;女生中浅薄辈则公开取笑。童彤经常被同学们弄得掩面大哭,只有找陆枫倾诉。冲动的陆枫要去打人,吓得童彤再不敢跟他说什么。
陆枫是高傲的。他是那种天性不容任何人欺凌的人,更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被欺负。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有一次,为了保护童彤,陆枫打了一个男生。他打得非常狠,把自己在这个城市所受的委屈似乎都聚集在那个小丑般的男生身上。
男生受了重伤,陆枫被开除了。陆枫走的那天谁也不知道。童彤被家里关起来。当她返校时,陆枫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那一年是1990年。那之后,两人失去了联系。
童彤顺利地大学毕业了,分配到一家大公司。这其间她也交过几个男朋友,但都不正式。26岁那一年,她认识了另一家大公司的副总,一个大她七八岁的电脑专家李江。李江外貌儒雅,性格温和,人极聪明,事业也做得很好。童彤令他一见倾心。他开始了认真的追求。两人的关系受到所有人的鼓励和支持。三年过去,李江提出结婚,但童彤不想那么快就结婚。她想让恋爱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说实话,她怕……婚姻。李江只有耐心地等待,等她成熟,等她长大。
1999年底,童彤终于答应了李江的求婚,两人准备在新世纪开始的第一个月到澳洲旅行结婚。这一年,童彤29岁,李江37岁。
1999年的最后一个星期一,童彤在公司随意翻看新来的报纸。第一眼她便呆住了:一份文化类报纸在第一版非常显眼的位置介绍了一组评论某文化现象的文章,参加讨论的都是年轻的学者专家,其中一个是陆枫。报上写着:陆枫,北京某大学社会学博士。
凭直觉,童彤认定此陆枫就是彼陆枫。她几番拿起电话又都放下。毕竟,他们已近10年没有联系。10年了,在这样一个每一秒钟都在经历感情变化的时代,旧日的情人还有必要联系吗?而且她正准备结婚。
此时,陆枫正在撰写博士论文。当年那个勒令他退学的学院,还是给他留了一条退路,使他第二年有可能重新参加高考。他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而且仍然报考了北京的大学。他就是要重返这个曾经伤害过他的城市,就是要回到跌倒过的地方。
重返大学,陆枫变得成熟和深沉。他埋头读书,在书斋里他如鱼得水,从大学读到博士,一读10年。他当然孤独。因为孤独,他也有过短暂的恋爱,有过性关系,但主要是欲望。他的爱沉睡了。
那天下班后,童彤在自己的新家,那足有两百平米的新家竟使她有一种压抑感。她今后的生活会非常富裕,非常舒适,那幸福前景看得见摸得着,人人羡慕。但此刻童彤并不开心。和李江恋爱三年,像走了一个世纪。她突然意识到从始至终,她和李江都没有产生过那种不能用言语形容的狂乱和痴迷的激情。童彤年近30,已不再幼稚,不会再用小女孩的爱情童话往婚姻上套。但此刻,初恋却重重地撞击着她的记忆。她对自己说,她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看一个从前要好的大学同学,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本与李江约好一起去吃饭,却突然提出要去看一个同学。她开着李江送她的凌志车往陆枫的大学走,一直快到那所大学,她都没有想清楚,到底该不该见他。
陆枫住在学院改建的筒子楼,和一个男生合住。那几天那个男生回家了,他一个人乐得自在,看了一晚上书。童彤找来的时候,他刚起床不久,正准备到图书馆查资料。陆枫的读书生活就是这样黑白颠倒。
陆枫下楼一眼就看见那个任何成熟男性见了都会眼前一亮的女人。她从车上下来,正向一个路人打听陆枫的房间。陆枫的心停止跳动十秒钟,这个女人……他一下子意识到,这么多年,他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她。这么多年,他不能爱,没有力量爱,是因为他再不可能像爱她一样,爱别的女人。
“童彤,”他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他。他们互相看着,眼神撞击出炫目的火光。她还那么年轻漂亮,只是成熟了,更有女人味了。
她伸出手,陆枫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双他曾经比熟悉喜爱的娇小的手。他请她到自己屋里小坐。小屋凌乱不堪。房间里属于他的一半,书从他的床上一直堆到天花板。陆枫的生存环境和童彤所处的白领阶层是那样不同,童彤却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
当最初的过去之后,两个人都发现自己面对着的是一个陌生的人。有一会儿,两人无话。在陆枫眼里,童彤漂亮时髦,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魅力,但与自己相距甚远。而童彤觉得陆枫比从前更酷更帅,只是带了些许忧郁和沧桑。他的仍使她着迷,那里有她在别的男人眼里看不到的东西,同时也拒绝着她。为了找话题,陆枫谈起他最近看的书,写的文章。从前,他们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他常给她读他看过的书,他声音浑厚好听,充满感情。他自然纯朴,看重的东西与众不同。和他接触,童彤有一种远离尘世的梦一样的感觉。童彤当初就是被他的诗人气质打动,爱上了他。现在的陆枫更成熟理智,但那饱满的激情还在。他说起他喜爱的书和音乐,眼里放出光来,整个人显出一种智慧的光彩。他的嗓音依旧动听,听他念读过的书,是一种真正的美的享受。童彤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直未能忘怀他。他身上那种与大自然相通的激情一直吸引着她。和他在一起,生活变得充满色彩和趣味,即使坐在这样的陋室,心也在飞扬。奇怪的是,她和他都是过来人,都有过成熟的性经验了,但他们在一起,在这么狭窄的居室,距离这么近,却没有一丝欲望的杂念。他们像两个单纯的孩子,互相看着,轻轻触碰,激情便像闪电一样掠过,那是多么美好的感情。童彤眼中含了泪,她彻底明白,这是她今生惟一的爱,而她已无法回头。
他温和地看着她,直到她说要走。他送她到楼下,送她上自己的车。他们一路无话,但她每时每刻都感受到他的目光的注视。
分手时,她对他说,也许她不会再来。他没有说话。她懂,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他只是爱她,而不是要得到她。
那天晚上,童彤没有回新居,她住到自己父母家。第二天下午,鬼使神差的,她又去找陆枫。她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她只要告诉他,她要结婚了,过去的一切全成为记忆。她愿意为自己的这段恋情划一个完满的句号。
陆枫好像在等她。门敞开着,他穿一件薄毛衣,牛仔裤,结实而年轻的肌肉好看地隆起。童彤突然感到喉头一阵哽咽,她有一种的感觉,她爱这个男人。陆枫像一个不谙世故的大男孩,其实他何尝不爱眼前这个女人,但他将他的爱表现得非常得体,他在每个小的细节上都体现他的爱,但绝无半点性暗示。这一点是那么重要。没有谁教他这样,只是因为他爱她,爱使他无师自通,让他善解人意,使他能透视她的内心。童彤被这种最老实的手段彻底征服了。她对男女之间赤裸裸的东西早已见怪不怪,然而陆枫的重新出现,如草原上的浩然之风,给她震撼之感。她想,如果她从前不认识这个男人,现在也会爱上他。想到这里,她的心缩紧了。
是的,这对年近30的男人和女人,重新爱上了对方。
童彤在陆枫递给她一杯水的时候,碰洒了那水。两人目光相遇,接着陆枫缓缓地将童彤揽进怀里,两人的唇挨在一起。陆枫温柔地,用他的唇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唇,一点一点用力,最终演变成深深的吻,那种直达心灵深处的美好的男女之吻。童彤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热吻了。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两人都立刻痛苦地意识到:他们该怎么办?
她马上就要结婚,要负起自己应尽的责任。面对重新找到的爱,她内心充满内疚,觉得自己对不起李江。
他无话,他只要她知道,他爱她,希望她活得幸福。
她恨他这种态度,他把选择的权力全交给了她。她又感谢他,只有真正爱着的人,才会如此尊重对方。
他们再次分手,他仍送她上车。这一次,也许真的彻底离别。他眼中流露出刻骨铭心的伤痛,但没有让她看见。她一直垂着头,也不想他看到自己满脸的泪水。他们就这样分手。
李江敏感地意识到童彤出了麻烦。李江到新居去找童彤,看见了那张报纸。陆枫的名字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他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这个名字他记得童彤的母亲提起过。
李江立刻采取行动。他给童彤打电话,约她晚上听音乐会,虽然他根本不喜欢听交响乐,但为了她,他愿意牺牲许多。
当童彤进入音乐厅,见到西装革履的李江的瞬间,感情非常复杂。李江的精明的商人气质与音乐厅的悠闲的氛围是何等不协调。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她觉得未来的岁月暗淡无光。一个没有爱的未来,即使有再多的金钱和物质享受又有什么意思呢?和陆枫在一起,她对李江有负罪感,而面对李江,她则克制不住地想着陆枫,想他的一切。
李江从童彤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但他太冲动了。
那一刻他变成一个心胸狭窄、言辞刻毒的男人。他用讥讽的口气提到陆枫的穷和年轻,他不屑地说:“是不是那个吃羊肉长大的西北人某些功夫比我强?”李江的性暗示彻底伤害了童彤。她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男女之间美好的感情。回顾和李江的三年恋爱,童彤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见陆枫她会有一种新生的感觉。和李江在一起,她的许多东西都是被压抑着的。她,一直活得并不自由和完整。
他们谈了四个小时,童彤决定跟李江分手。李江在反复劝说无效后,负气而走。他对童彤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一定会后悔,这个社会光有爱情是绝对不行的。”童彤在家里呆了两天,她思前想后,但什么也想不下去。她最终明白,她只想见到陆枫,只想跟他在一起,一生一世守着他。有了他,她的生命才有血有肉,才有声有色。
她把车还给了李江,她骑了一辆自行车朝陆枫的大学飞奔。
那扇门依然大开着,她冲进门里,他安静文章来源于互联网,如有版权问题,请联系客服删除处理。
两年前,在一场与我无关的恋情里,他是失败者。在他的泪雨倾盆之中,作为朋友的我小心翼翼地递去了一张拭泪的手绢。风雨过后,他眼神热烈,对我说那手绢是他人生阴霾中一缕阳光,豁亮了他的心胸。说完便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霸道而势在必夺。或许是学生时代曾对他有过一份依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