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健康 · 12/28/2021

好想发财

学生时代,曾与几个同学去找“王瞎子”摸过骨,算过命。虽是出自好奇,但他那“金山银梁依生过,脱去蓝衫换紫袍”的偈语,确实使我高兴了那些年,萦萦不断地做了好多富贵梦。及至娶妻生子,持家养口忙忙碌碌中,倏地便逾越不惑之年,方知那先生并不高明,至少所言所指与“本人特色”太不相宜。前些年,同学朋友,优无劣地与我相近相似地生活,倒也罢了;而今,渐渐地冒出几个兜里起来的人,心头慌得暗自发憷:“当男人,好想发财”
这,可是真心话。
这些年,物价如撑着竿儿跳高,节节上攀,靠工资打发日子,已是潦倒得不像个样子。那钱的作用,更是妙不可言了。你看,别人的妻子,轻涂脂粉,冬夏时装,尽意挽留那欲去的青春,有的已能达到乱真的佳境,让人看起来顺眼,读起来有味——无非是男的发了。惭愧我妻,脂粉且不去说,时装更与其无缘,终日掐着指头方能平淡衣食,岂可再逐春色——自是我手头拮据,无专项预算之故。再看,别人的孩子,要读重点中学,当爷娘的缝儿张开着一撮,也能轻易地撮出三千五千;我那小子,考大学前想进个夜习班,也得节衣缩食,方能磕磕碰碰地攒齐三百五百诚所谓“人比人,比死人”。自个儿好生无颜,更想发财了。
于是,我“放下包袱,开动机器”,鼓着劲儿,斗着胆子,试着去发财了。夜晚,在街边搓过汤圆卖;业余,耍笔杆儿也算第二职业,但是,总是车薪杯水,难济于事。尔后,又托朋友介绍,疯癫癫地一头扎进南方,希图有个转机。
南方确实不错,连习习轻风,也能把票子吹得稀里哗啦直响。我受聘于一家职业学院任教,课程轻车熟路,不甚费劲。但是,一见身边的同事,不由得惶惶。他们,要么是青春光焰照人,来此搭个桥儿,寻个路儿,有机会便跳槽而去,在商海中竟有很快发达者;要么便是老气横秋的退休人员,于此,无非是求个寄托,好混日子,绝无为钱财而发奋者。我不同,人到中年才来当“打工仔”,既无年轻人的闯劲,又无老年人的自慰,收入虽比内地高出许多,但离自己“发财”企求相距甚远。每于节假,对月独酌,感慨良多,好生凄惨。倒是学院很“够朋友”,尽量让我多干些,多挣几个子儿,意在留我这尽职尽责者长期“奉献”下去。可是,家事繁杂,时有电告,老父住院,儿子成绩下降,心头总还惦着那个家……于是,延宕至合同期满,便打道回府,自去当那被人藐视的穷男人。
钱不是万能的,男人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我确实好想发财,但现实又让我发不了财。眼见妻儿跟着我受穷受累的模样儿,心如猫抓。烦乱中,突然闭窗抵户,把个身子上的衣裤扒个精光,站在穿衣镜前,把自己看个透彻——咳呀你这老陈,腰长肋巴稀,原是懒东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抢人都没得力气;就是偶尔手痒,与朋友共娱“方城”,玩个“一、二、四、五”的角票,也没得哪会儿“凯旋”过……看看,你这模样儿还会有金山有依,紫袍可换,发得起来啧啧正当我顾影自怜,其情甚浓时,妻买菜归来,敲门不应,以为有贼入室,几欲高呼。所幸我尚敏捷,穿上短裤开门,自称要去洗个热水澡。
热乎乎的水,把刚才的悲情冲个干干净净。穿起那早已退色的旧式西装,坐到那熟悉的写字台前,又铺纸走笔,开始编造某个故事来。刚写几笔,心头早已在想,这件写成,发表,该有四五十块吧那早已斑驳灰蒙的穿衣镜,刚才不是有些走形,也该换一块了。够吗唉,当初每千字30元时,米价每斤才一毛六,现时米价一块多,要是那稿酬也涨6倍,该多好
“啪”勇士般闯进门的儿子,把书包往木板沙发一扔:“老爸,学校叫缴300元集资办学费,明天交齐”我颓唐地倒在藤椅上,默默地诅咒着曾经骗过我多年的“王瞎子”。不过,我很快又起来,拾笔写下——
“好想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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