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健康 · 12/31/2021

迈克,是你让我懂得了真爱

1993年8月,我考取了加拿大皇家麦考斯大学的经济学硕士班,获全额奖学金,赴加攻读。在求学期间有一桩小事让我记忆犹新。我租住房子的转弯角是块废弃的空地,常有住户往那里扔淘汰下来的家电和家具。有扔的就有捡的,往往今天还一地狼藉,明天所有的东西就会不翼而飞。一天早晨,和我同住的室友站在窗口大叫大嚷:“MARY!MARY!”(我的英文名)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去看,楼下一个亚裔正在费力地拖着一个旧床垫往回走。室友不屑地说:“Chinese(中国人),肯定是Chinese。”“不见得,说不定是朝鲜或马来西亚的。”我反驳。“不可能,而且不是台湾的,一定是大陆的。”我知道她说得对,台湾来的移民一般都很殷实,一来就买房买车,而大陆去的新移民不但拮据,还保持着“拾荒”的节俭习惯。我觉得我的自尊心在她大叫大嚷的不屑中坍塌殆尽,第二天就搬出了和她合住的寓所,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跳出“穷”字的怪圈,十年之内达到事业有成,年薪10万,再居高临下地挑一个佼佼者做自己的终身伴侣。

两难中的选择

1996年我硕士毕业,在温哥华一家国际会计师事务所做会计师。3年后取得了注册会计师的执照。虽然年薪才6万多,可我坚信我的人生目标一定能达到。正在踌躇满志时,上帝把迈克送到我面前。

1999年9月的一天,公司的电脑突然集体“怠工”,那几天正是我们下半年业务最忙的时候,老板赶紧请工程师来维修。那天,我跨进办公室,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正忙得满头大汗,他修好了“怠工”的电脑,让它恢复了奔腾的心,又顺手排除了空调器的故障。当他正聚精会神地和纠结在一起的百叶窗拉绳奋战时,回头看见了我。

“你是……新来的工人?”对办公室里满头大汗的他,我感到困惑,这可是9月份,温哥华气温适宜的好季节呵。他笑了,递过来一张名片:威思曼公司电脑工程师迈克•乔。迈克出生在加拿大的小伦敦市,他退休的父母也住在远离温哥华的小伦敦市郊。和我一样,他独自一人在温哥华谋生。迈克天生好动,干什么都带着一种执著的狂热,就像他的本职是修电脑,可是看到空调器有病就必须修好才痛快。当晚,我再次被他折服……

那段时间每天都有十几家大客户上门,条分缕析地洽谈和职业性的折腾得我面部表情肌都发酸。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分,步出办公楼已是华灯初上。没想到迈克在门口微笑着正等我。在那里,青年男女邂逅相逢就提出约会是司空见惯的事。想到今晚会在轻松中度过,疲惫的我心里仿佛注入了生机。我矜持地笑着站住脚等他邀请,心里猜测着他会请我看大片还是共进晚餐后再去跳舞。不料他却急急走来,结结巴巴开口道:“你不用买电脑,我可以帮你装。”

上帝!

同是身处他乡的背景使我们很快熟稔起来。余暇时我们常常见面。迈克是个闲不住的人。和他见面时,他手里永远摆弄着电脑的残骸,手表的心脏,甚至冰淇淋搅拌器,同时听我抱怨晨练时的小雨,絮叨洗发液的优劣。这时的他始终微笑着不厌其烦,然后给口干舌燥的我递过一杯水:“继续,听着呢。”让你觉得自己重要得一塌糊涂。

见面时我常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头发??”然后他郑重地把“LIKE”(喜欢)改成“LOVE”(爱),不止一次。这使我心惊,对受过咬文嚼字的中文教育的我来说,完全明白从“LIKE”到“LOVE”的质的飞跃。迈克的温情对异乡的我疑是一针安抚剂,可是扪心自问我对他有“爱”吗?除了白种人统一的黄发蓝眼以外,他年薪还没有我高。和我一样,他也住在租来的公寓里,和邻居一起在地下室合用一个洗衣机。迈克,离我预定的目标太远了。几经思索我跟自己约定,一定要把迈克对我的热情约束在友谊范围之内。

接触中的困惑

没几天到了我28岁的生日,花店给我送来一束玫瑰,卡片上签着我的老板曼龙飞凤舞的花体字:“分享生日快乐”。曼是瑞士人,刚出差回来。他的花提醒了我的记忆,在为生存奔忙的异国生涯中,生日成了奢侈的事。阳光下,艳丽的花朵灿烂、鲜活,只是开到了极致,像我28年的人生。我将玫瑰小心翼翼插到瓶里,惟恐碰掉茎上晶莹的露珠。

没过几分钟曼就打来了电话:“明天周末,一起到大峡谷BBQ(野外烧烤)好吗?”我一口答应。35岁刚离婚的曼讨人喜欢,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白衬衣总是熨烫得笔挺束在西装裤里,是我们事务所女同事心中的偶像。我为他的青睐感到荣幸。晚上准备第二天出游的行装时,接到了迈克的电话:“有空吗?明天一起喝茶。”急脾气的迈克惟独对中国茶情有独钟,会煞有介事地在我指导下,端起小小的瓷杯轻酌慢饮。“对不起,我明天有约会。”对迈克的热情我回答得不无歉意,毕竟,比起事业成功的曼来说,迈克的热情单薄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我和曼就上路了。空阔的马路很少行人,蓝天白云下曼娴熟地转动着方向盘,一旋一转一抹,洒脱得让我心醉。路上加油时,忽然在加油站看到,我和小白不约而同叫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小白是我国内的邻居,前不久刚听妈妈说他到加拿大魁北克地区自费读硕士。这会儿他乡遇故知,真有说不出的欣喜。“能不能帮我写一份法语履历表,我打工的地区是法语区。”小白瞟了一眼我身旁神采飞扬的曼有点迫不及待。“当然可以,要不和我们一起先去BBQ。”还没等小白答话,曼已冷漠地向小白点了点头,拿下他扶车的手,拉我坐进车厢一踩油门开了出去。看着小白失落的脸倏地从后视镜里消失,我不情愿地大声说:“我还想请他和我们一起去BBQ呢。”“我们的二人世界干吗要他来打扰呢,而且接下来他会向你要电话、地址,然后不断地找上门来要你帮助,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当然,亲爱的,你不会这样。”

那天的游玩很不尽兴,心不在焉的我老是想着,换了迈克会不会也拒绝小白?晚上回来时,曼看出了我的不快,请我到中餐馆进餐,专门点了一道我最爱吃的姜汁猪蹄。我知道这个瑞士人以前是不吃猪蹄的,他会大惊小怪地嚷:“MARY!你知道它们是踩在什么地方的吗?”看着他像耶稣殉难似的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我笑了,曼是用行动向我致歉。

回来后就接到了迈克的电话,问我玩得好吗。我绘声绘色地给他描绘了一峡谷的景色,又影影绰绰地告诉他,我对曼很有好感。迈克在话筒里祝贺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可是从他不流畅的停顿中我听出了失落。放下话筒手心里全是汗,我知道自己言不由衷。

不久,我到纽约出差一周。刚回到温哥华就收到家具商的送货单,是一套棕色的欧式沙发,上面系着一张曼写的卡片:“棕色的沙发配白色的地毯,用你们中国话来说是不是‘相得益彰’?”原来曼上次到我寓所来喝茶时,曾听我抱怨沙发颜色和地毯颜色不相配,于是趁我出差之机给我一个惊喜。想不到曼能如此善解人意,这确实让我欢喜。

虽然心里已暗暗将曼放上恋人的,可我和迈克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迈克一如既往地关心着我的生活,我也保持着事无巨细都要和迈克商量的习惯。

2000年3月,爸爸在电话里告诉我,他要到温哥华探亲。我赶紧告诉了曼,希望这次相聚能成为他们互相了解、适应的机会。“他来了住在你那儿吗?”这是曼最关心的问题,“我和你在一起时不希望有别的人打扰。”“可他是我爸爸,别说他现在来探亲,就是将来老了,给他奉养晚年也是我的责任。”我有点儿,这个曼真是莫名其妙,好像我成了他的禁区,只要谁踏进这个禁区,他就一律“格杀勿论”。“抚养老人是社会和政府的责任。”曼冷冷地说了一句就撂下了话筒。

话筒里“嗡嗡”的忙音提醒了我,这是加拿大不是中国,也可能曼是对的,但是我能让千里迢迢思女心切的爸爸形单影只地去住旅馆吗?情急之下我想到了迈克。拨通了电话后,一向伶牙俐齿的我直结巴,自己都觉得心里发虚。听了我的诉说后,迈克不解地叫起来:“为什么要去住旅馆呢,请他住到我这里来吧,我正好向他学习中文对话,说不定哪天公司就会派我到你的故乡去开展业务。”迈克的大度真让我汗颜,我明知他公司的外派任务是子虚乌有,也明知我对曼不近人情的容忍源自我心底的不愿放弃。迈克,迈克,但愿你能找到一个好姑娘伴你终生。

爸爸来了,和迈克相处得居然很融洽,而曼彬彬有礼的冷漠却让他感到距离。我好几次看出了爸爸眼中的疑惑:女儿为什么不接受迈克呢?我不想对爸爸重复以前室友的结论:Chinese=乞丐,我只想说,在这个现实社会我要选择一个强强联手的人生伴侣,这样可以省掉许多弯路和挫折。而这,光凭爱是不够的。

一个月的探亲期匆匆而过,爸爸要走了。临行前,他说要好好做几个菜以答谢迈克的热情。下班后我匆匆赶到迈克的寓所,一进屋,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的却是迈克:“厨师怎么换了?”我笑着打趣。“听说你来,他非要显显他这几天学的‘中国功夫’。”一旁的爸爸笑着解释。迈克端上来的菜是西芹炒腰果,虽说因火候不到有点夹生,可是伴着老爸慈祥的笑脸和迈克温情的眼神,这盘腰果是我赴加以来最好吃的一盘菜了。吃甜点时,迈克点上了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中我的心也随之困惑:是我的选择错了吗?

不久,事实回答了我。

患难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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