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绪因时因地而变,依恋是一种情结……
5岁前不认识母亲
那个女人推门进来时,我正在和自己玩。
我没有玩伴,只能和自己玩。5岁,我已经做白日梦了,但那时梦的范畴过于狭窄。
女人顾不得放下大包小裹,便张开双臂拥我于怀,咧嘴笑着,一遍遍唤我的名字:“刚,刚,刚……”
我被这个女人的友好迷住了,也对她笑,甜甜地叫着:“阿姨好。”
女人的立即僵住了,脸上的肌肉古怪地动着,很长时间才恢复镇定,轻声说:“叫妈妈。”
母亲对于幼年的我来讲,是一个背影。
我是由外祖母带大的,母亲带着姐姐住在另一个城市。父亲自杀之前,我大部分的时间便跟外祖母过。
外祖母是个沉默的女人,很少说话。她的父亲拥有百顷宅地,她自己曾是伪满洲国一位大银行家的太太,使奴唤婢。而到我和外祖母住在一起时,她只靠儿女们每月寄来的35元钱过日子,每天仍抽一包烟,喝一杯酒。烟,只能抽一毛多钱一盒的“大港”。酒,只能喝每瓶一块多钱的“二锅头”。
每天下午醒来,外祖母便在桌上铺开一张旧报纸,磨墨,润笔,写上几个漂亮的隶书。只这时,还能看到些贵族的遗风。以外祖母那个年龄而写一手好字的女人,凤毛麟角。
外祖母从不和邻里谈天。我想,这可能缘于她当年的傲慢与矜持。
外祖母甚至很少和我说话。她的孩子都是奶妈带大的,外祖母一定觉得和小孩子谈话很滑稽。
母亲说,这便是我讲话晚的原因。
3岁,我刚会叫“妈妈”。所以,我怀疑父亲从未听我叫过“爸爸”。
直到上学,我仍奶声奶气,无法咬准很多字词的发音。“红小兵”的“兵”,我读“绷(beng)”,“明天”,我念“萌(meng)”天。
发育的迟缓也有一个好处。十六七岁,最的时候,我得以有个安慰自己的理由:“贵人语话迟”,你终成大器。
长大以后不让母亲离开
外祖母不知何时站到女人的身后:“小刚,这是你妈妈,叫妈妈。”
“妈——妈——”我怯怯地叫着。
吃了母亲带来的饼干,在母亲怀里坐了很长时间,我才适应了:她是我妈妈。
母亲的担心是,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会叫她“阿姨”。每次长达数月的分离后,我都认不出她。
然而,这是最后一次了。
5岁的我不再单纯被动地分离,我要阻止这种分离。
那以后的几天里,我的双眼总是紧张地追踪着母亲的身影,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捕捉任何一个可能意味着她会离我而去的迹象。
“妈,你不走行吗?”我问母亲。
“不行,妈要工作。”
“带我走吧。”我央求着。
“妈一个人,带不了你和姐姐。你长大后,就能总和妈在一起了。”
“我现在就要和你在一起。”
“刚,乖,妈也不愿丢下你,实在没办法。”
母亲背过脸去。很久后我才懂得,母亲不想让我看到她的眼泪。
母亲绝口不谈走的事,我却能清楚地听到那越来越急促的钟声,在催促她。
我加强了监视。
母亲趁我午睡的时候走了。醒来的我四处张望,不见母亲,柜子上没有母亲的旅行袋,门口没有母亲的胶鞋,床头却有母亲留给我的一袋饼干。母亲走了!
我大叫一声,一跃而起,将试图拦住我的外祖母推了个趔趄,冲了出去。
外祖母事后说,当时我像头疯牛,两眼瞪得溜圆,力气大得惊人,嗷嗷怪叫着扑下楼。
我青春期的“犯病”,似乎可以追溯到那时。
我在街上飞快地跑着,那是一个夏天,我只穿着拖鞋和内裤。我知道母亲去火车站要先坐8路汽车,我一路大叫着“妈,妈”,跑到汽车站。那里没有母亲,我顾不得许多,沿着汽车的路线追赶着。拖鞋早掉了,稚嫩的小脚被碎玻璃扎破了,我浑然不觉。我要追上我的母亲!
看不见汽车的影子,看不见母亲的影子,我开始抽泣,继而泪流满面。我呜咽着,叫着母亲,一路追赶下去。许多路人站住,惊愕地看着我。
我终于追到了母亲。母亲不得不送我回来,赶下一班的火车。
我于是明白,母亲终究是要远走的,不以我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但那以后,我见母亲的机会多了一些。母亲在长春,为了见我,她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我相信母亲怕见到我那疯狂追赶的样子,所以,她每次离去时,都故意选择我熟睡的时候。其实这已经没有必要了,我正在一点点接受母亲必然离我而去这个事实。母亲自以为悄然地走了,其实,假装睡着的我一直在偷听她的每一个响动。母亲的脚步声移到楼下时,我会腾地跃起,扑到窗户前,向楼下寻找母亲。
我看到的是母亲的背影。
母亲沿街而行,那时尚年轻的她十分矫健,步履匆匆。她的背影便也小得很快,终于,在街角一闪,不见了。
泪水又在顺颊淌落,我强忍着不喊住母亲。
母亲的背影烙在我的生命里
母亲走了,她的背影永远烙印在我的生命里。
母亲的背影作为我生命中的一个永恒景象,是与离别、伤痛、孤独、丧失、被抛弃等等凄凉的感觉相联的。成年后的我才渐渐懂得,生命原本便是一次孤独的伤痛之旅,离别与丧失是人类最根深蒂固的感觉。因为生命本身便是一次走向丧失的过程,而与世间万物的离别,原是一种必然。上帝在我幼年的时候便通过母亲的背影向我昭示了这一切。但是,我不可能真正理解它。甚至于,我无法肯定母亲的背影对成年后的我构成的影响,是否与上帝的本意相符。成年后,对分别的敏感与恐慌一直潜藏在我的意识深层,只是它的指向已扩展到很广泛的领域,而不是局限于儿子对母亲的眷念。一方面,我渴望与友人的聚会,另一方面,我又害怕这聚会之后的分离。
恋爱的时候,与心爱的女人分手后,我会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淹没于人流中,仍努力地辨别她的服饰。普通朋友的聚会之后,我也会看着他们远逝的背影,目光一如20多年前那个俯窗少年的执着。我从这背影中,既体味着凄凉,又感受着美丽。如果仅仅是丧失的悲伤,恐怕对背影的凝眸也不会如此长久了。那么,丧失何以会有美丽的光泽呢,也许,我将他们一律幻化成母亲了吧?
我想,这是我的恋母情结。
在我的婚姻中,恋母情结的存在,也许可以从这里找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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