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航是经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在肯德基的餐厅里,那对介绍的夫妇陪我和江航吃沉闷的鸡翅。鸡翅烤得有点老了,面前的男人也比我大六岁,挺有意思的组合。我在心里排列来排列去,一对鸡翅都被我吃得凉了,再咬,就有冷的油腻味先浮上来。
我丢了吃剩的鸡翅,把江航拎了回来。他穿着过了时的毛衣和厚得压人的牛皮夹克。黑色的。配上一张黝黑肤色的面庞,愈发显得面老。而我,是多么新潮的一个女人。穿着打扮时髦洋气,拿着最新款的蓝牙手机,走在台南路的小店林立的街上,是多么相配呀。我在一家叫“草木年华”的小店前停下来,买了一支很漂亮的头夹。我把头夹戴在头上,从镜子里欣赏自己的花容月貌。买单不是女人的事。我看到身后的江航掏出钱包为我付了账。
我们继续在台南路上走。我不想打车。两个人也没说什么特有意思的话。夜深了,我的高跟鞋锥扎一样地提醒我,我已经走了两个小时。而这个男人,就陪我走了两个小时。
我把江航带回了我的住处。一个月后,我们在丽晶酒店摆了三桌喜酒。我没买婚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蓬蓬袖衣服给宾客们敬酒,江航老气又老实地跟在我的身后,十分听我的安排。
我听到有人议论我,为什么结婚穿这样的衣服?是不是怀孕了?我就喜不自禁地抚一下小腹。江航也喜不自禁地护着我,生怕别人会不小心伤到我。
我确实有了身孕,已经快四个月,所以看上去有一点显怀了。不过这个孩子不是江航的。他也知道。晚上,我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问他,后悔吗?他把我箍得紧紧的,连都有点困难。
我们的婚姻伴随着我肚里的孩子一起开始了。江航陪我去医院检查,从开始的每月一次到后来的半月一次,一星期一次。我的身体沉重得像一只企鹅,连洗澡和剪指甲都由江航包办了。
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很漂亮,眉宇五官没有像江航的地方。公婆从乡下来看了一眼后,把江航拉到另外一个房间小声地嘀咕什么,出来后瞪了我一眼,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就收拾东西回乡下去了。以后我再没见过他们的面,也再没看到他们拖人给我们捎一堆土特产。
月子是江航照顾的。我受到公主一般的待遇。每每接过他为我煮的红糖鸡蛋,我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他,回报他的痴情。可发誓和现实从来不是一码事。我又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我的孩子的生父,一个事业有成的有妇之夫打来的电话。我决心这辈子再不和他发生一点点关联的绝情男人。
可我太爱他了。所以,孩子的到来仿佛又让我看到通向他的途径。这是我们共同的骨血。我抱着满月的孩子去他的办公室,我用数码相机不停地给孩子拍照,各种各样的可爱的举止好像都让我看到他的影子。是的,孩子就是他的影子。我名正言顺地嫁了,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名正言顺地做了妈妈,名正言顺地给孩子去上户口,可我始终忘不了那个男人。
他提出来想把孩子要过去。因为他的妻子不生育,又因为这是一个男孩子,以后可以继承他的事业。那我呢?我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签一张支票,一定有很多的零吧。我的心挣扎着,要还是不要?不要,我没那么有骨气。爱情没了,何不抓住一些更现实的东西。要,我们从此就如陌路人一般两不相欠,我为他生了一个男孩,他给我大额的青春补偿。这就是最最现实的人生,我永远不可能和孩子一起名正言顺走进他的房子。
我们达成协议,我有每星期一次的探视权,以孩子的家庭教师的身份出现。我握着那张支票,心里凛然。我用这笔钱很快开了一家西餐厅。在所有认识我和江航的人的眼里,我既精明又能干,我如此强势,而他弱势得安份守己。我和江航早一天晚一天是要离婚的,这是所有人一致认定的结果。
江航帮我打理着餐厅。我管帐,一笔一笔加起来的钱让我曾经贫寒的心感觉到充实的暖意。钱同样可以给人温暖,给人很多的安全感。我规划着我的钱,投资基金和股票,运气好时看它们成倍地往上翻。只要是花钱可以买到的快乐,我都不吝啬地满足自己的私心。
餐厅里的一个四川小姑娘对江航挺有好感,给他端茶递水,喜欢嘴巴甜甜地叫他江航哥,像韩国小女生嗲嗲的叫法。我挺好奇的。江航也是有人喜欢的。我犯不着和一个打工的川妹子吃醋。我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玩弄着手机,时不时地对着他俩“嚓嚓”拍几张。
四川妹子自知理亏,连工资都没要就离开了餐厅。我给江航开了一张支票,他站在我的对面。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我更加体会到钱的好处。买来开心的东西,支走不开心的东西。只是江航,他真是让我不开心的根源吗?
我把支票塞进他的手心。我要脸面胜过一切。面前的江航帮过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给了我的荒唐一个名正言顺的结局。我看不起他,但我从内心最感谢的人永远是他。
江航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再没联络过他。离婚的手续搁浅下来。西餐厅少了喜欢稳扎稳打做生意的江航,泛出草木知秋的衰败气息来。隔年,街对面也开了一家餐厅,主打韩国料理。想必老板很会打促销牌,生意一天天地红火,压得我的西餐厅生意寥寥。换了几任大堂经理,把投资基金股票挣来的钱补贴餐厅,才勉强维持下去。
婚运和事业都被我经营得如此糟糕。是谁说,婚姻的败走麦城,也一定预示着事业坠入谷底。窗外的季节又更迭一季,对面的韩国料理店的规模又扩张了一倍,而我开的店面已经岌岌可危。顾客投诉、店员小偷小摸、资金入不敷出……漏洞像填不满的窟窿愈堵愈大,我觉得我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有一个能靠得往的人在身边,挺我一下。
就在这时,我收到一张特殊的请柬,地点就在对面的韩国料理店。我化了妆,戴了遮住脸的大墨镜,在店员的引领下走进那间隐避的店中店套间赴宴。
我再一次见到江航。这家料理店的幕后老板。真是没有想到,我吃惊在心底。不过又有点释然,他一直都挺能干的。只不过我一直忽视他而已。
你是故意要开这家店来压我?我的脸上分明有诘问。可话在嘴边又咽下去,江航从来都不是恶人。我说不出这种昧心的话。
你还记得那年台南路上,你把我带回家的情景吗?那时的我自卑、懦弱,是你收留了我。你还嫁给了我,尽管是因为那个孩子。但你希望我能给你一个家,我的勇气就是从那时一点点找回来的。生活里有很多误会,既然是误会,就总会烟消云散。你给我的支票,被我用来开了这家料理店,我不是想与你抗衡。在我心底,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我只是想每天都看到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施以援手。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我希望你能安然享受我给你带来的一切,不必再亲自出来打拼。女人是敌不过岁月的,有我一个人奋斗就够了……
这就是我的婚运。在山重水尽时,又柳暗花明。江航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赶走他,也是因为不想让他再看到一个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女人的不完美。这世上哪有不吃醋的女子呢?
我坦诚相告,我在半年前,已经做了子宫切除手术。所以,我这辈子都不能为你生一个孩子了,连夫妻生活都不能有。本来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但现在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希望你能尊重我,恪守这个秘密。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窗外,黄昏里的晚霞分外明艳。
“我看到医院的诊断书了,是从你的大衣里无意掉出来的。”江航从背后试探地抱住了我,我的泪滴答在他的手臂上……
婚姻是一枚不停翻转的硬币。没有真正的强势与弱势,只有在互相的支撑与依托下转换着相对的强与弱。从前,别人提到江航,总爱称呼这是陆星的老公。现在,无论走到哪儿,别人介绍我和江航时,总爱说,这是江航的爱人。我的身份隐在他的名下,我只是他的妻子,名与姓对别人而言都不重要的一个女人。我和江航听到这样的介绍,总会相视一笑,十指相扣的恩爱里,是别人不懂的曾经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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