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健康 · 11/13/2021

青春期遐想:为什么只有女人的乳房是隆起来的

  

  小时候,我们都曾打破沙锅问(纹)到底,问过母亲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也曾问过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男人和女人,还曾问过人是怎么生下来的。母亲只回答过第三个问题,说我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或者说我们是拾来的。前两个问题却始终没有回答。这一问题此后就被永久地悬置起来,直到我在成年后与哲学结缘后,这一问题又成为我的元问题。

  我曾对我的学生讲过:思考和回答这一问题的是真正的科学家、哲学家和宗教领袖。不思考和拒绝回答这一问题的人就是普通人。但从人的青春期开始,另一些有关人的元命题又依次出现:为什么女人的乳房是隆起来的?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男人和女人?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会那样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谁如何精心地创造了这些?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结合在一起就会生孩子?等等。这些问题也仍然是哲学家、科学家、宗教领袖们应该思考和回答的终极问题,但因为与性相涉,他们似乎往往在回避。

  我开设性文化课后,曾在网上看到很多人在批评我,其中有人说,这是人人天生就会的行为,何必去教?一则他们误解了我,二则我相信这些人是愚昧的,所以不去与他们争。在上这门课的第一堂课上,我向我的学生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男人和女人?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如此地不同?我相信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一问题。

  在这个世界上,目前仍有无数的人信仰基督教,他们相信人与动物如此,完全是上帝的旨意。是上帝让人如此。其他宗教的人大体如此。还有一种认识与此稍有不同,即中国最早的道家。道家认为,是道在运作。人从道中来,是道让人形成这样的形体,死之后又回到道中去。庄子老婆死后他讲的那番话说明了这一观点。佛教似乎对这一知识不感兴趣,因为这都是一些表象,是不值一提的事。但俗世的人对此充满了烦恼,需要一个形而上的解答。

  最终试图从人的现有知识来解答这一问题的自然是进化论的持有者。他们认为,人是从动物进化而来的,人也并非生来如此,是一步一步从最早的人诞生开始进化的。所以,他们的起点是众说纷纭的事。有人说,人是从猿猴变来的,也有人说,人一生下来就是人,与猿猴无关。但人们从更为久远的生命进化的进程来看,猿的确与人有着某些进化的关联,否则,从低级生命到人的演变过程中就缺乏了一个重要的生命链。关于这一点,人类学家和生物学家还在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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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让这些学者争执的问题是人身上的毛发等是从什么时候脱落的?也就是说,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考虑穿上衣服的。有些学者认为,这得从人的手脚分工和直立行走说起。由于地球气候的剧烈变化迫使人类的祖先——古猿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经历了森林猿——陆地猿——狩猎猿——定居猿——文化猿——到人的艰难转变。但是,有疑问的是,为什么只有人才如此,在陆地上生活的其他生物为什么还有毛发?1972年,美国学者伊莱恩·摩根发表了《女性与人类进化》一书,提出了另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人类手脚分工、直立行走的变化是在水中完成的。在水中,人的毛发开始脱落(这是在水中呆久了的哺乳动物的普遍现象),并产生一层用于保温的皮下脂肪。由于皮下脂肪遍布全身,雌猿的乳房开始丰满起来,这是出自婴猿便于吸吮乳汁的需要;同时,这些脂肪可以缓和较脆弱的皮下组织的震动,有助于使奶汁保温,而且还能储存营养。

  这似乎解开了人类的毛发为什么会脱落的原因,但是,另一些问题又出来了:陆地的生活似乎更容易让人手脚分工、直立行走,水中的生活相对差一些,所以在水中完成人的手脚分工和直立行走的说法还没有前一种有说服力。另一些问题更为尖锐:为什么在水里生活的其他哺乳类动物没有乳房呢?为什么其他地方的毛发都脱落了,而只留下头发、腋毛和阴毛呢?

  虽然持此看法的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讲了很多理由,但说服力不是很强。我们有待人类学家和科学家给出更加让人信服的答案。当然,与此相关的问题还有:相对其他动物而言,为什么男人的生殖器官一直在体外而没有缩进去,女人的生殖器官恰恰没有在体外而缩入体内呢?

  根据达尔文的观点,这些都是因为性选择的原因造成的。生物会因为性的选择改变自己的某些形状。人类的性行为比任何动物都要频繁,在整个生物界,只有人类可以随时进行性行为,这种长期的训练才使人类男人的生殖器官一直露在外面,而没有缩入体内;而且人类的阴茎比任何灵长目动物的都要大,也是因为女人的生殖器官缩在体内,需要有足够的长度才能进行性行为。

  进化论找到了一条让我们通向生命本质和世界本质的道路,但不是唯一的道路。进化论还有一些没有解决的难题,特别是在细节方面进化论还不能回答。但是,一些科学主义者和进化论者盲目地对人类一些现象下结论,在运用进化论时也有一些让人深思的问题。

  2002年8月9日,是一个进化论观念让人类反思的纪念日。这一天是南非的“妇女节”,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庆祝活动的焦点是为一名186年前去世的南非妇女在其家乡东开普省汉基村举行了一场隆重庄严的葬礼。

  这个妇女的名字叫萨拉·巴特曼,她出生于1789年,当时,她的家乡正遭受着荷兰殖民者的统治。她成了荷兰人彼得的一名小奴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会跟提倡“民主、平等、博爱”的欧洲大陆相连。彼得和他的兄弟“发现”巴特曼硕大凸出的臀部是欧洲流行的“非洲人种落后论”的佐证,便于1810年把巴特曼诱骗至欧洲,从此,21岁的巴特曼在伦敦开始了她非人的生活。她被当做没有完全进化成人的动物来展览,她的臀部和下垂裸露的阴部成为人们讥讽的对象,还给她取了艺名“霍屯督维纳斯”(“霍屯督”是欧洲白种人对非洲黑人的蔑称),并独出心裁地将其受洗为基督徒。1814年巴特曼被运往巴黎,被视为没有感情的动物,与从非洲掠夺来的奇特鸟类和动植物一起在植物园里展出。1816年1月,在合同期满3个月前,27岁的巴特曼病死在巴黎一间简陋的住所,然而,她的悲剧并未因她的死亡而结束。古人类学家古维埃将她的臀部与母猩猩的相比,试图寻找黑人与黑猩猩之间的亲缘关系。

  巴特曼生活的时代正值人类学家有了初步的科学思想的时期,已经有了“人是从动物进化来的”这样一种思想。那时,达尔文还在童年。186年后,也就是达尔文主义巩固100多年后,南非人民才要回了这个尊严。巴特曼事件并不是单纯的民族种族主义歧视的结果,而是科学主义疯狂扼杀人性的结果。如果没有人类学家的观念,也就不会有巴特曼的屈辱。南非人不仅仅是民族尊严受到了严重侵犯,而是因为他们被当做动物这样一种烙印而感到莫大的羞辱。实际上,这是人类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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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仍然是一个令人类既兴奋又不安的问题。从好莱坞的电影中我们常常会看到,无论男女主人公在怎样寒冷的境遇下,也无论他们是在怎样危险的情况下,只要他们四目相对,马上就会燃起爱情的烈火,然后会在冰天雪地里或悬崖峭壁上做爱,让人叹为观止,并感叹自己的无能。但我们在观察动物的时候会发现,动物做爱是有严格的时间限制的,并不像人类毫无节制。

  我小时候就经常和小伙伴们在观察动物的性行为,因为动物做爱从不回避,不像人要到私秘处。动物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老和我们小孩子在一起。或者说,我们也愿意和动物们在一起。

  那时放牛,会看到母牛在发情的时候,会大声地叫喊,那声音较为独特。公牛们便想爬到母牛的后面,但母牛刚开始往往不愿意,后来大概是经过多番挑选才愿意让某个公牛爬上它的身体。看到最多的是狗。因为人类将做爱视为既好玩又肮脏的行为,所以人有一种下流的行为,即看到两条狗在做爱时,硬是将两条狗打到人群中。此时,人们看到两条狗都吓得想逃离,可是,它们不能分开。公狗想往东跑,母狗想往西遁,一时失去了方向,但他们的性器官连在一起,分不开,便在原地打转。偏偏有心理不健康的人拿一根棍子,去打两条狗,可怜两条狗本来是情意绵绵,现在却变成惊恐万状。它们哪里知道人们肮脏的心理。有人会去打狗们的性器官。听说还有人拿一根扁担,将两条狗在扁担上担起来,游街示众。

  可见人类的坏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但人类并不自知。此样的活动大概从人类有了性禁忌后便已有了,数千年不绝。后来人类将那些所谓的奸夫淫妇鞭打或游街示众与此相同。上大学后,常常听到猫在楼底下叫春,唤声无比凄惨,像失去亲娘的孩子在失声惨叫。那时猫很少。这几年,猫泛滥了,到处都是流浪猫。春天是难过的。我们家也养了一只。是女儿喜欢。我并不赞赏,因为害怕听它叫春的声音,另则担心女儿的学习受影响。但她和她妈执意要养,我便妥协。

  后来它便叫春,但叫春的时间并不是春天,而是冬天。邻居家的阿姨说养到八个月的时候会叫春,再就是每逢二八月又会叫。叫春肯定是在晚上。我刚刚入睡,它就叫。将它关在楼上无人的屋子里,还在叫,声音比没有关它时更凄惨。夜里三点时,隔壁家的人便开始砸墙。我们也曾想过给它找一个爱人,让它生一窝可爱的小猫,可一打听,没人养猫,若生下就都成了流浪猫,便决定给它做绝育手术。做完手术后,我们都觉得对它太残忍,都觉得对不起它,便对它格外地好。但我们都知道,我们纵然对它千好万好,仍然是欠它的。

  今年春节回家,看到家乡人养的狗品种繁多,好多我都没见过,狗们也不会在街上相聚。我想,现在的孩子是再也不可能像我们小时候和所有的中国古人那样接受动物们古老的性教育和性启示了。它们虽然生活得很好了,可它们失去了性的权利。即使有性的要求,大概也要听从人类的指使,到什么医院或配种站上去。这大概也不是它们的意愿。人类到底在干些什么呢?

  即使不失去,动物们一年也只有一次或数次发情期。动物们进行性行为,一为生育,二为调节自己的身体。人不一样,人可以随时发生性行为,尽管人的生育时间是固定的。我们至今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如此。没有固定发情期的性的特征给人类带来了快乐,也带来了无穷的烦恼。若是有固定的发情期,男人也不必三妻四妾后还要像西门大官人一样到处逛窑子,也不必像皇帝那样将天下的美女霸占下来却无能为力。更没有那么多人会有强奸的冲动了。人类也只可能会在春天有些危险,其他时间则平安无事。那么,天底下的事端就会少一些。

  但是人类偏偏如此。我一直在想,正是因为人类没有固定的发情期,可以随时发情或发生性行为,所以人类才会有了性道德。人类第一次用树叶遮住自己的下身就是如此。人类对衣服的发明也来自于对下身的遮蔽。现在很多人认为,人完全可以返璞归真,可以裸体行动。这种想法很好,但很幼稚,他们根本不知道人类为什么会穿起衣服。难道是为了御寒?这仅仅是一个次要的想法。人类历史上的几次大的性革命就是因为人类在两性方面的无节制而进行的规约。人类与动物不一样,动物在发情期消失后,根本无心去考虑性方面的事,可是,人类不一样,人类的大脑里装满了性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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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认为,这就是大脑发育的结果,因为人与动物不同的就是人有其他动物无法比拟的大脑。长期的反复的性交实践,使性交成为一种训练有素的活动,使大脑中充满了性内容,即使特定的刺激物没能把他激发起来,他也知道该怎么办。这样一代代地传了下去,留在大脑中的性内容就变成一种经常起作用的性信号,而且成为一种遗传因素,于是雌性的发情期就逐渐消失了。

  这个解释似乎颇有道理。因为人们自然会问,为什么那么多动物在进化中就没有超越造物者的局限,仍然有固定的发情期呢?人类认为主要在于大脑。人有这样的大脑,动物却没有。更多的人类学家和生理学家认为,女性发情期的消失和乳房隆起一样,都是女性出自生存需要和保护后代的需要而对男性实施的一种伪装和骗术,“骗”了几百万年,于是“弄假成真”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这是达尔文的性选择的学说的延伸。

  人们发现,在某些灵长目动物中,有一种杀害后代的现象。例如在一种长尾猴中,公猴通常是“嫔妃三千”,但往往有实力雄厚的公猴侵入国土,侵占“后宫”,把先前公猴的后代全部杀光,斩草除根。这样,新的国王就可以占有所有的母猴,等待她们的发情期,而且他可以延续自己的后代。在这样一种黑暗的专制背景下,母猴如果已经怀了孩子,就会伪装进入一种“假发情期”,以至到这孩子生下来。几百万年的反复训练,发情期就基本上可以不存在了。

  这种猴王心理在人类的身上似乎被继承了下来。皇帝一旦登基,首先想到的就是占有天下美女。所以在专制时期,皇帝代表了欲望的最高峰。与发情期的消失相伴随的是人类的一个生理组织。这就是千古为此争执的女人身上的处女膜。人类不禁会好奇,造物者既给人类一个没有固定发情期的性身体,又给女人安置上一个让男人抓住把柄的处女膜。这是为什么?

  关于这一点,社会学家也常常以达尔文的性选择来解释。但是,人们并没有从黑猩猩、大猩猩及猩猩的身上找到任何类似人类处女膜的构造,难道是在进化的过程中人类自造的?顺着这个思路和性选择的思路,人类学家推测,处女膜一定是在人类和猿类“分手”之后发展出来的,甚至推算出了具体的时间:大约距今400万年到4万年之间。他们认为,处女膜的起源大概是一个次要的天生缺陷,就像有蹼的手指或脚趾一般,处女膜比盲肠或扁桃腺更没有什么用处,然而在身体符号学里,处女膜可能是一种符号,它可能是过去那些好妒忌、占有欲强的男子性选择的结果,他们想借此保证女人的贞洁,对抗性的背叛。人类的男性祖先只愿意供养还是处女之身的新娘,以增加自己的基因传衍到后代子孙身上的机会。新娘有处女膜,她的女儿后代也会倾向于长着处女膜,所以男人们就可以持续对有处女膜的女子的“性选择”,直到所有的小女孩出生时就都带了那块小小的薄膜。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处女膜就是人类“性选择”的结果。

  这个解释显然是牵强的。人类诞生之初,直到新石器时代的父系文化的崛起,一直是处于母系社会,在这段时间里,女人的性权利远远大于男性,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伪装。事实上,它大概就是人类诞生时就带来的一种生理组织,并非进化的结果。只不过后世男人爱拿它来控制女人而已,而且这也是男人开始有了性选择的权利之后的事。

  1882年的一个春天,当马克思在《尼贝龙根》里看到“谁曾听说哥哥抱着妹妹做新娘?”的歌词后,便立即给其作者也就是著名的剧作家瓦格纳写信,严厉地批评这位戏剧家的无知,说这完全是用一种色情的语言来耸人听闻,而且是对原始时代人类两性关系的歪曲,他说:“在原始时代,姊妹曾经是妻子,而这是合乎道德的。”

  实际上,不仅仅是这位剧作家无知,而且在此之前的所有人都是无知的。因为在此之前,知识停留于古典时期,家庭史还没有诞生,婚姻、家庭等自然是神的杰作。而在此之后,人类学、考古学、历史学、性学在进化论的影响下逐渐成为显学,并彻底地更新了人类的知识。然而,时至今日,无数的人们仍然在毫无目的地运用着不同系统的知识。知识早已混乱,信仰业已多元。一个混乱的时期到来。所以,如果从根源上来看,后现代从进化论和马克思就已经开始了。

  伦理与道德的谜底被马克思揭开了一道门缝,然而,人们并没有往里走,而是就此绕开了。所以,有关道德与伦理的产生也无人问津。事实上,几乎所有人类的第一个问题都被莫名其妙地忽略了。道德是怎样产生的?伦理是天定的吗?除了宗教领袖们,似乎无人回答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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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学者们与那些不朽的思想者,都止住了脚步。原因是什么呢?历史与知识的局限。孔子说过,商周之前的历史他无从考定,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看见过甲骨文。而第一个发现甲骨文的人是2400多年之后的王懿荣,一位金石学家。遥远的历史突然间真实地再现了。

  与孔子一样,苏格拉底、柏拉图以及老子,肯定都没有理由能知道更古老的历史了。人类的历史在神话中若隐若现,“盘古”,“大洪水”,“诺亚方舟”,“女娲补天”,“女娲抟泥造人”,“上帝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等等。克罗齐说:“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所有的历史要么被淹没在时间的风里,要么被强人所改写。在今天,要真正知道历史的真面目已然很难。其实,当历史的真面目显露在我们面前时,我们的惊恐、愤怒与拒绝又是情不自禁。比如,当哥白尼说地球只是太阳系中的一颗行星,而不是中心时,他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但人类的愤怒与惊恐是可想而知的。比如,当达尔文道出生命界的一个真相,即生物是进化而来的,人也是进化而来的——尽管他道出的只是生命界的一条轨迹,而不是生命界的全部真谛,但是,直到今天,人类的愤怒与责难始终没有结束。还比如,当弗洛伊德告诉人们,性在人类社会伦理道德、文化制度以及一个人的一生中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也只是讲了一个简单不过的事实——因为一切文化的诞生都是从性禁忌那时开始的,但是,人类愤怒了。

  人类不愿意放弃成见,因为放弃成见意味着放弃现有的生活秩序、已有利益,心理必将动乱。但人类学家和哲学家不断地将我们人类生活的脚印搬开,不断将日常生活重新解释,这意味着已有的秩序随时都在破产。后现代主义的一个特点就是发现了以往秩序的虚拟性,他们甚至认为那是虚伪。

  实际上,每一个后现代主义思潮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几乎都是伴随着学术的新发现而产生的,是在神学思想被彻底打破后的历史产物。稳定的大一统的神学思想消失了。再也没有能够统一人们思想和意识的权威了,只有山头林立,只有各执己见。

  但是,有一些思想在不断地受到各种学术的检验后能够长久地立住脚跟,并且开始影响人类的生活。比如,人类是由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进化而来的,经历了一个无父到有父的时代,经历了一个母系时代的简单的性禁忌到父系时代的严格的性禁忌。这些历史说起来与我们非常遥远,仿佛可以不想,但是,人类学家弗雷泽和心理学家荣格等认为,那些历史形成了我们今天人类仍然无法摆脱的原型。有些是文化原型,有些是心理原型。就比如,一个人在三岁之前所经历的事,几乎都没有任何记忆,但是,三岁之前的经历却深深地镶嵌在我们的心灵中,甚至它们会永远地不为我们所知地影响着我们的心灵与生活,乃至一些重要的选择。一个孩子因为父母太忙家里又无人看管的原因,在其三岁之前总是将其锁在家里。当黑夜来临,他感到巨大的无助。他感到黑夜像张巨大的网要将他掳到某个更为黑暗和恐怖的地方,他大声地哭泣,但没有人来管他。日日如是。后来他能够跑路了,便再也不愿意独自呆在家里。父母到哪里,他都愿意跟到哪里。父母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在长久的生活中,他再也没有多少独自一人生活的经历,然而他对黑夜无比恐惧。他不清楚为什么如此,因为三岁之前他没有任何记忆,此后的记忆中也不曾有多少对黑夜的恐惧。人类就是在这样一些无意识的行为中给自己留下了无数的黑暗记忆。

  那些我们遥不可即的母系时代的生活事实上并没有远去,而是仍然留在我们的基因里,会在某一刻苏醒。我们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储存器。整个宇宙150亿万年的光阴都可以存下,但就是有时候连一个人也装不下。人类的历史也在我们的基因芯片上存留了下来。不仅那些父系文化的道德符号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闪光,而且母系文化时代一些“乱伦”(只就今天的道德而言)也存留了下来。人类常常有一种冲动,即乱伦的念头。也常常会自我掐灭这一束恶之花。前者是情欲的自然冲动,同时也是母系时代一些人类集体生活的无意识记忆,后者则是文明产生以来的道德记忆。弗洛伊德觉得,前一种无理性的意识是决定我们日常生活的巨大的力量。荣格又发挥了这种认识,认为人类有一种集体无意识,即文化的无意识。这些非理性的力量常常会不自觉地影响我们的选择。他们太重视非理性的欲望。事实上,人类的理性(其实也并非全都是理性,有些后来成为无理性)也会以记忆的形式留在人类记忆的芯片上。如对美的记忆。

  显然,人类在母系时代的乱伦场面会以一种无意识的念头常常出现在人们思想的角落,甚至平时你根本找不到丝毫的痕迹,但在某种特定的情境中,它会闪电般地闪现。这就是人类学家和心理学家们常说的原型。母系时代为了鼓励人的生产,在性关系方面的禁忌是随着人类的认识一步步地严格起来的,但相对父系时代的性禁忌,它简直就是没有。那时的女性不会受到处女膜的限制,更不会受到所谓的丈夫的管制。她们最初是可以随便与自己心仪的男子发生性行为的,甚至可以和自己的父亲与儿子。恋父情结与母子恋情结就是在那时留下来的。同样,恋母情结与兄妹相恋的情结都是那时的记忆。人类之所以有了亲情与爱情的区别,就是在这些关系上做出了性的禁忌,否则,人与人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伦理关系呢?关于这一点,自弗洛伊德之后,很多学者都对此作出过解读。社会学家还发现,自从人类进入父系文化时代,人类也正是从与自然和猛兽对抗的困境中走出之时,此时,性的禁忌变得越来越严格,以至于处女情结诞生。圣人无父的情结便是处女情结与巫术或宗教结合的产物。

  今天我们痛骂一些人奸淫自己女儿的行为是连畜生都不如,其实,我们不知,在人类遥远的过去,人类做出过很多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事,然而那时并没有太大的罪。罪是随着人类的禁忌产生的。这就是文明。文化学家总是讨论不清楚什么是文明,他们把人类产生的一系列行为或发明的一系列产物都称之为文明,实际上,从真正的精神文明的角度来看,文明的真正念义并非如此。文明的真正内涵是在与动物相区别的时刻产生的,也是人类伦理道德产生的那一刻产生的。一个文明人就是一个对罪认识非常清楚的人,并对罪有自觉的抵制力的人。但即使如此,在他们的人生中,在某种特定的境遇中,那些乱伦的念头还是会闪现。千万别以为那就是人性。

(实习编辑 陈奕璇)

文章来源于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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