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映照下郊外温暖的空气里,跳下汽车就迎上了罗生那张灿烂的笑脸,接过我的摄像机和吉他,用他那动听的声音对我说:“还是老样子,永远离不开你这两样宝贝。”
我仰起头,晃着耳朵上那副新买的耳环,笑着:“可是我的摄像技术已大有进步,吉他也达到专业八级的水平了!”
罗生摸摸我额前齐齐的妹妹头:“小静,你还是那么骄傲。”
一句话竟让我有点窘,拿头顶着他的胸口:“罗生,原谅我。”
柏油马路上,我们的脚步声回荡在宁静的山谷,冬季的植物是寂寞的,造成秃秃的小山也让视野开阔许多,看着天边迷醉的红霞,一些长久以来积蓄的压抑与疲累已开始被过滤去。肩上的背包里塞满了书,都是计划要在这个冬天看完的。而总是在夜间疯狂消遣,刺激我那些害怕寂寞感觉有些麻木的细胞,白天睡觉与日光下的世界隔绝的日子,不仅让我感觉一无所获,还因没有规律的生活,过分的烟草和酒精弄得声带小结。直到那天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听见我嘶哑的声音后,告诉我他现在拥有一家奶牛场,应该到郊外静养一段时间。
是带着拯救自己的希望,带来了书本画夹,还准备在这里完成那个十分钟的创意短片作业。
阳关道暖暖地撒在身上,旁边这个亲切温和的男人,其实已是五年没有相见。突然想起那个飘着细雨的车站,我曾坚定地告诉他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他问我原因看着我眼睛的那一刻我差点就说出害怕爱他的心会无畏地沉沦。我不停地摇头,直到他终于转身,在沉寂而迷乱的夜色下走向星空的时候,我知道我已永远失去了一个伏在他肩头大哭一场倾诉委屈的机会。而他,在我情感世界里成为了一个永恒无解的谜。
“罗生,都五年没有联系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我?”
整理了下刚才飘远零乱的思绪,才发现这条平静的马路我们已走出好远。
“别忘了,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朋友。”他的声音沉稳而带点得意。
是啊,我不是几年来一直没有间断地从朋友那儿打听他的消息吗?知道他大学毕业后借了父亲点钱,就有了这家奶牛场。
“对了,这次来你这里,还想完成点作业呢,一个十分钟的短片。”
“我这里有种东西很有趣,就看你敢不敢拍?”
“开玩笑,本小姐是谁啊,有什么不敢?”
“黑夜里游走的幽灵,你敢吗?”罗生狡黜诡异的目光。
清晨下起了雨,被他叫醒说带我去与奶牛亲密接触。
雾蒙蒙的石子路上,我大胆而坦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真的长得不吸引人,瘦瘦的,戴一副大眼镜,头发也零乱而没有造型,这与记忆里那个完美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出入。
当我看见草地上那聚集着的几百头奶牛时,忍不住飞跑过去,奶牛憨厚的脸呆呆看着我时,心里有种温暖和平的感觉,竟让我眼底湿润。
我的动作太快太不友好了,牛群在我冲过去的时候散开来,罗生不停地按着像机快门,管他什么淑女形象哦,心情一下子像轻飞的云彩,那些伤痛沉闷抱怨都在这一刻离我远去,细雨撒在脸上,模糊中似乎回归到一个古老遥远的童话里。
罗生牵过一头漂亮高大的,告诉我说这是它们的领头,耳朵上配有CALL机,该喂饲料的时候呼它就行了。我兴奋地抱住它的脖子,却被它从鼻子里呼出的一口气吓了一大跳。
罗生把像机递给我,说他开车去接些朋友来。看着他走出那排栅栏以后,我就开始疯狂地捕捉奶牛的身影,追得它们四处乱跑,奶牛场的人都很友好,耐心地回答我提出的种种奇形怪状的问题,还教我学会了挤奶。
累了,就靠着小山坡上的一棵大树,惬意地,静静地想起那些夏夜晚风中的回忆。那是在他家楼下那个长长的葡萄架下,空气里是夏季植物旺盛的气息,清凉的夜风,满天寂静的星光。当我知道他妈妈是医生,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双接住我生命的手就是他妈妈的手的时候,我就坚定地认为这样的缘分会使我永远留在他身边。那时候他是个典型的阳光男孩,洒脱,快乐。在他家随意翻着旅游地图的时候,他突然说他带我去杉木河漂流。
闭上眼睛,还能看见那些资意生长的藤条从山顶到山脚。看见一只蜘蛛吊着丝出现在我眼前尖叫时,他干脆把它一口吞了。还有就是清咧的水,深夜十一点还在暗无边际的水上时感到的寒冷害怕以及他给我的温暖和信任。
或许我是幸运的,毕竟在那个最美丽最纯挚的年龄,遇上了他,有过那么一段深深的真情吧,贪心的我总认为那太不完美,而或许,一生的守候也就那么一次。
可他一直拒绝着我的热情,在他面前,我的信心完全消失,渐渐地在寂静的等待里习惯了无言。
终于在长久的无奈中在那个人细雨飘飞的车站告别。
在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在堵场上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就该离开的人往往会输得很惨烈,爱他是我今生无法承受的赌注。
晚饭后,一大堆朋友坐在软软的地毯上使得卧室温馨随意,我教他们玩新学会的杀人游戏,只是输了的人喝牛奶。窗外已是沉寂的夜,有些隐隐的亮光,牛群已沉睡,和平宁静的奶牛场回荡着我们的笑声,灯光下我注视着他目光的一刻,他突然有点躲避,低下头去。恍惚中,我仿佛又看见了杉木河上那张温和灿烂的笑脸,湿湿的头发一屡屡搭下来,还生动地滴着水。
躺在松软的床上,棉被里散发出阳光的香味,在郊外只要一关灯,就只有纯粹的漆黑,我惬意地感受着这是罗生的家,罗生的床,是他让我来的,所以我来了,带着拯救自己的希望。
半夜,迷迷糊糊地被他推醒:“我带你去看幽灵。”
她拉着我的手穿过夜色迷离的小树林,穿过长满绿色浮萍在星光下闪着奇异光亮的池塘,来到山谷中的一小片草地,长满色彩各异的花朵。我感叹着冬季里竟然还有如此生气的地方,这就是郊区的神秘吧。
他带我蹲在一朵紫色的花蕾前,手轻轻触碰的时候,那花蕾就在瞬间奇迹般地盛开来,还发出诡异的荧光。
“看见了吧,那些光就是夜间游走的幽灵。”我感觉心脏震了一下,抓紧了罗生的手。
“你害怕了?”他转过头来对我笑。
“没有,哪里会。太美了。”有些牵强。
“看那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我发现远处的小山,我们的周围都闪着彩色的荧光,奇妙的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脱离时空的童话里,那些花中的幽灵不就是《俏皮小花仙》中的小妖精吗?
“怎么样?把这些拍下来,不用加任何技术,都够创意了吧。”
当天夜里,我就完成了所有的拍摄和剪辑。
然后在昏睡中感觉做了个华丽的梦。再看那次些画面时,我说:“罗生,你就是我曾经记忆里的小妖精,但你除了带给我快乐与惊喜,还带给我伤口,里面是满满的痛。
我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这么多年来,我依然走不出那片与他共同奔跑的场子,虽然天空好蓝好广,虽然任何一个方位都是大门。
他只是无言地把我抱紧,窗外夕阳温暖地照耀着刚刚长出新芽的树丛,形成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绿色和黄色交织在一起的旋涡。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孤独吗?”桔红色的台灯下,和他聊着天,他永远都是这样,虽然不断地让我失落和尴尬,但他始终掌握着气氛不至于改变。
“奶牛场里的人都是好朋友,再说我女朋友也常来。”
“哦,对,你有女朋友了。”我突然感到生活里一些不愿面对的不幸与残酷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甚至是霸道的,没有准备,感到痛苦和无力。
“小静,我想听你唱歌。”
想起五年前我最爱体会站在舞台上锋芒毕露的时刻,看见他静静坐着注视我的感觉。
“对不起了,我这声音你也听见了,以后,以后好吗?要不我弹琴给你听吧。”
我熟练地拨动着琴弦,他静静坐在我旁边。他嘴角的微笑让我想起了十四岁时爱过的那个少年,轻风中飞舞着彩蝶,而曾经那颗善感的心脏,还在那个寂静星空下的浅溪边,轻轻哭泣着。
“可以教我吗?”他表现得很有兴趣。
我教他简单但却动听的《绿袖子》。
很快他学会了。
“嗯,不错。”我为他拍起了手掌。
“以后要是也在这么温馨的一个夜晚,我弹这曲子给她听她一定回高兴的。”
我的笑容凝固了,有些酸楚地把头埋进他胸口:“罗生,你就知道欺负我。”
梳理完一头柔软的长发,抹了点COCOOL透明唇彩,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笑笑,然后就和罗生走出了那个美丽宁静的奶牛场。
还是来时那条长长的柏油马路,天空里是大片大片的云朵,偶尔有飞鸟划过头顶,不留下痕迹,就像这段和罗生住在一起的日子,淡淡有如流水滑过身体,只有一种清凉的体会。他是属于这片宁静的土地的,稳重,和平,这也是我坚持不要他开车接送我的原因。
等车的时候,他温和的眼睛注视着我,我发现里面透出一种难以隐藏的情绪。
“不错,精神和声音状况都有了很大好转。”他似乎很快乐地对我说。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带着些怨恨和委屈地问:“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一直不承认?别又说是我太小!”
他的眼中流露出惊慌,然后摇着头,用平稳的声音告诉我:“你不会满足于这样的安宁的,你不断走在路上,我不能给你想要的,我一无所有,只拥有我自己,如果你非要问原因,我只能说,你逼人的才华和灵气不能让我感到男人的骄傲和虚荣心。”
天哪!这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快乐的男孩吗?是这么多天来一直强硬要我遵循他安排生活方式的罗生吗?
“其实我有时侯也很脆弱,是你的错觉。你又让我流泪了。”我背过身去。
“静,你是一辈子值得我心疼的人,累了的时候就告诉我。”
回来后又看那个得意短片,我想说我真的遭遇幽灵了,在黑夜的山谷里,还有在隐约的记忆里。
窗外一片闪烁的霓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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