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恋爱 · 12/02/2021

倾尽身心的爱情

  1

  夏天的夜里,杨弋喜欢用一块蓝色的札染将茉柏包起来,像裹一个熟睡的婴儿般,裹住茉柏光润的肌肤。然后,轻轻地将吻落在茉柏的额头,再一句轻轻的――“宝贝,好好睡吧。”

  宝贝茉柏总是睡得香甜,沉寂无声。本来札染是粗糙的,她却觉不到肌肤微微的刺痛――她不会醒,纵使杨弋唤个百转千回,茉柏只会在爱中沉睡。一年前的那场意外,夺去了她所有的思想和语言。

  杨弋躺在茉柏身旁,摸着她的脸,嗅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女人香,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他推茉柏,没反应;他唤茉柏,却听不到曾经那个甜润的声音。

  杨弋叹一口气,将头深深地埋在茉柏的胸口――札染放得久了,有些潮湿的气息,混合着茉柏依稀残存的体香,钻进杨弋的鼻孔,勾得欲念四处蔓延。当欲望如潮,泛滥到一个极致的时候,杨弋在茉柏身旁,靠回忆和安慰完成了对自己的释放。

  “茉柏,你到底还会不会醒来?你可知道,想你的痛,已快让我撑不下去。”杨弋在茉柏耳边大声地说着,近乎于吼。可那个冰冷的人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除了安睡,她什么都不会,不会向以前一样搂着杨弋的脖子撒娇,不会用札染围住杨弋的下半身,哈哈大笑着说是“遮羞布”,更不会妖娆地诱惑杨弋,和她到快乐的顶点。

  茉柏成了个只能呼吸的睡美人,可杨弋是鲜活的,有着强健的身体和旺盛的欲望。但是一年来,为了照顾茉柏,他把什么都忍了,只在夜的隐秘里,自己驾驭自己奔腾一回。

  2

  两年前,云南丽江。

  杨弋在江边拾到中暑晕倒的茉柏。

  见到茉柏的第一眼,杨弋有着微微的震撼,不仅仅因为她绝色的容颜,更重要的,是茉柏的肌肤――那是一种几乎透明的肤质。丽江水的碧绿和阳光的金灿交相辉映,又将糅合在一起的明艳毫无保留地刻在茉柏的身体上,更衬得肌肤透出一层很有质感的光泽。

  惊艳――杨弋脑中只有这两个字。只是,茉柏在昏睡状态,没有了鲜活的感觉,似从水中逃出的鱼美人,因为缺氧而奄奄一息。

  杨弋将茉柏送到医院,看着她输氧,挂吊瓶。

  临近黄昏,茉柏转醒,看到床边因过度忙碌而睡着的杨弋,心中就有了微微的感动。

  那年7月的丽江,水都有些快要煮沸的味道,也许不是旅游的好时节,可却适合恋爱。江边的邂逅,医院的相伴,交织惊艳与感动。不到一星期,杨弋和茉柏已经如胶似漆。

  两人牵着手逛丽江古城的每一条小街,走到一个窄窄的巷子,茉柏惊喜地看到几个白族的姑娘在卖札染,“杨弋,快来,你看这些札染多美。”杨弋近前,横看竖看都只见一块块粗蓝的布料,上面绘着一些不知名的图案,拿着还有些扎手,不知茉柏为何会喜欢这些。可不懂欣赏归不懂欣赏,杨弋还是为茉柏买下她最爱不释手的一块儿,就当作来云南旅游的礼物。

  晚上,在丽江边旅馆的小屋里,杨弋才发觉这粗布的妙处。洗过澡,茉柏只在身上将札染一裹,就千娇百媚地晃到杨弋的眼前,让他不可控制地抱她入怀,一拥之下,惊觉茉柏的柔软和札染的粗糙配合得天衣无缝,粗布的纤维摩挲着茉柏娇嫩肌肤微微有些发烫,如一团火,烧得杨弋呼吸急促。

  窗外,是淙淙流淌的江水;窗内,是两个密密纠缠的身影,第一次,他们在彼此身上释放奔腾的欲望。

  3

  云南之行之后,茉柏成了他的宝贝,札染成了宝贝最爱的家居服。这个妖娆又纯真的女子,常裹着札染在屋里晃来晃去,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搭在不知名的图案上,有几分野性而质朴的美。

  杨弋于是抗议:“茉柏,你能不能穿件像样的睡衣或者家居服,这札染,你就不觉得刺着皮肤疼?”茉柏转身,媚笑如花:“你以为我不知道,过一会儿看见我微微发红的身体,你准保就是饿虎扑食,怕我疼?估计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吧?”说完,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杨弋就低吼一声“小妖精”,扑向茉柏,将她拦腰抱起扔到床上,两个人随即缠个不休。

  茉柏曾经就是这样,只一块札染,几声浅笑,就将杨弋的欲望从成千上百个毛孔中勾引出来,让他在她身上找到欢爱的源泉和延续。

  可是如今却如何?尽管杨弋习惯用札染将茉柏的身体包裹,但曾经的肌肤会泛红,和粗布云鬓相映成趣,如今,再怎么裹,那肌肤只是死气沉沉,不再有透明的质感。那江边初遇时的惊艳,杨弋也就再也看不到;那江边小屋的快乐,杨弋从此享受不了。

  茉柏独自沉睡,却让爱她的男子无处寻欢,无处释放。

  4

  天气转凉,秋意纷扰。

  茉柏仍然未醒,甚至一度出现呼吸暂停的现象,杨弋不得不将她送进医院,用呼吸机来维持茉柏的生命。

  杨弋每天跑一次医院,去看沉睡的茉柏,每看一次,心底就升腾一片凉意。

  “她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是医生的话,那个尽了力的老教授,用了十二分的诚恳告诉了杨弋实情,他同情的眼光,和窗外飘舞的秋叶配合得萧瑟无比,在杨弋的心中洒下死灰一片。

  一直怀着憧憬,希望在某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女子能够娇媚地坐起来,说一声:“你醒了。”可现在,一切希冀都成泡影,茉柏不但不会醒,甚至随时有可能香消玉殒。

  除了每天去看茉柏的时候,杨弋已经不会对任何人笑了。晚上回到家,将札染整个铺在床上,然后自己赤身躺上去,感受茉柏残存在上面的气息。

  茉柏在医院躺了两个月,终于在秋意最寒的那个下午,长出一口气,完成了人间的旅程。

  茉柏走的时候,杨弋还在小屋内,躺在札染之上,和回忆中的爱人,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欢愉。

  5

  据说女人是用男人的肋骨做的,杨弋相信这传说,因为茉柏去了,他痛不欲生。茉柏就是他身体上的一根骨头,丢了这根骨头,自己整个神经都会扯得生疼。

  茉柏是杨弋所有的快乐,包括精神上的,也包括性。如今的杨弋,是彻底的形单影只,连暗夜的冲动,也只能在对茉柏的思念中独自缓解,停滞下之后,就是不可抑制的眼泪喷涌而出,眼泪落在那块札染上,成一片漆黑如墨。

  杨弋将脸贴在札染上,像当初深埋着头在茉柏胸口那样,却惊觉一阵刺痛,札染,比原来粗糙了很多,划拉着他的皮肤生疼。

  一下子就疼醒了:“茉柏啊茉柏,是不是少了你的柔嫩肌肤,札染也成了伤人的利刃?”

  杨弋开始流连于酒吧和迪厅,和不同的女子打情骂俏,想在酒精与虚幻的感情中寻找快乐,缓解想起茉柏时的痛。

  是夜,他带一个妖艳的女子回家,想看看自己能否接受除茉柏以外的躯体。

  那女子身着三点,扭着腰肢走到床前,杨弋伸手拉她,双双跌在床上,正要开始进行下个步骤,却听女子尖叫一声:“什么东西,好扎。”

  将灯扭亮,杨弋看到的是那女子将札染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然后嗤之以鼻:“哪有人铺这种粗布的床单,扎死人了。”随即,将手一扬。

  札染落地的下一秒,那个妖艳的身影也被杨弋推倒在地,他恨这女子,玷污了他和茉柏的爱物。他将女子连同满地散落的衣服一起推出门,恨恨地说一句:“白痴,不懂欣赏,滚”。算是口下留情,却也全没了欢爱的心情。

  回到屋里,杨弋将札染拍了又拍,他承认这布料的粗糙,但他不允许任何人去诋毁它。少了这札染,杨弋就寻不到茉柏的气息。或许,茉柏在冥冥中有灵,不允许除她之外的女子,在这札染之上和杨弋翻云覆雨。

  6

  每个人终其一生,心底都会有一个影子挥之不去。

  杨弋在茉柏坟前低语:“少了你,我找不到快乐,剩下的,只有札染和我,或者我依附它,或者它依附我。它是你的,你是我的,我是它的。”说得语无伦次。

  有时候,年轻的火焰在体内燃烧的时候,杨弋就会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只是,他不再找其他的女子过夜,也很少再自我沉醉。因为心里明白――除了札染中包裹的茉柏,他的欲望很难被别人平息,不敢说永远,最起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欲念是没了起点和终点的。

  看似无处寻欢,其实再也寻不到的,是倾尽身心的爱情,和一生难忘的人。

  

文章来源于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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