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敏(化名)第十一次失恋,说这次又是别人不要她,让我出去陪她喝酒。
佳敏是极有风情的女人,大波浪卷的头发染成蜜色,高鼻梁,一双极富野性的大,妩媚的嘴唇。她每一次失恋都喝醉,第二天又生龙活虎地投入下一次恋情。
我和佳敏是死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然,佑生(化名)除外,爱情是不能分享的。
佑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在一起已经八年,我觉得我们的感情会一直好下去。佳敏经常取笑我,说我们没意思,互相没见识过别的风景。
毕业后,我和佑生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他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我在一家不大的医院里当护士。我们挣的钱并不多,但我并不在意,我的心被幸福包围着,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佑生厨艺不错,佳敏每次在我们家都吃得满嘴流油,“惜言(化名),这么好吃的饭菜,怎么就没把你养成肥婆?”我甜蜜地笑,瞅一眼佑生,他却只是低着头吃饭。
这个呆瓜,在外人面前总是那么拘谨,佳敏是我最好的朋友,又常见。每次佳敏来,他都不懂得多陪人家聊聊天。
佳敏总是有很多约会,漂亮的衣服一套套地收在衣橱里,但她还是会不断地买回来。资生堂的眼影、三宅一生的香水、CD的眼影……常被她用了几次就丢在一旁。
偶尔我也会眼红,发狠要去买香奈儿最新的套装,但在商场里徘徊半天,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佳敏对我这种没出息的样子总是哭笑不得,说我是守财奴。守财奴又怎么样?我是快乐的守财奴!
在家没事的时候,我跟佑生闲聊,说着说着就提到佳敏。佳敏和谁分手了,佳敏又和谁谈上恋爱了。大约是听得多了,后来佑生一听我说佳敏就开始不耐烦,“她那么爱谈恋爱就让她谈去,你管那么多干吗?”
其实佑生是个好脾气的人,从来不会这样说别人,也许,他误解了佳敏,以为她是个游戏感情的人。其实佳敏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也很重情,不停地恋爱,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合适的人吧!
但我并没有对佑生过多地解释什么,只是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一方面,我觉得惋惜,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没有相处甚欢,这的确有点遗憾,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庆幸,佳敏那么漂亮,那么性感,很少有男人会不喜欢她吧!
我和佑生老早就计划着结婚,可是,总得买套自己的房子啊!没有自己的房子,怎么算是个家呢?
于是,我们从开始就在努力攒钱。从参加工作到现在,我极少买漂亮衣服,也不买昂贵的化妆品,不让佑生带我去大饭店吃饭……我想尽快存够一套房子的首期,然后快乐地成为佑生的新娘。
可是,就在攒的钱快要够的时候,佑生开始不提结婚的事了。我知道他也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但总是不说结婚,就好像我们从未打算过要结婚一样,而我又不好意思总是主动问他什么时候娶我。
颜焱(化名)是我在医院认识的,他父亲住进了我们医院,正好有我看护,一来二去的就熟了。颜焱算不上英俊,但谈吐优雅,文质彬彬,嘴角常带着微笑,眼睛却有些锐利。他是个商人,生意做得还不算小。
颜焱的父亲出院后,他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虽然我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去赴了约。
那段时间我和佑生总是有些别扭,老觉得我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儿,感情一点点冷下来一样。我开始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开始佑生还轻声软语地哄我,后来就懒得应付。
佳敏说我这是婚前,“佑生那样的好男人,你不想嫁,我还想呢!”我忽然觉得一酸,连忙低下头。佳敏连忙说:“我开玩笑的呀!”我展眉一笑,“可能佑生并不适合我。”
那个周末我上夜班,突下大雨,我骑电动车回家。要到家的时候,不知道是电池还是电机进了水,车子无法启动,我只好用力蹬着,到家时浑身都湿透了。
一进家门我就开始发牢骚,“房子买不起,车子买不起,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怎么照顾啊?让我跟你过一辈子苦日子吗?”
佑生低声地哄我,说着抱歉,看他没脾气的样子,我的委屈似乎更大了,最终发起了火,大吼:“这种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佑生看我似看一个陌生人,最终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我一个人在家里。我们的爱情,曾经发誓永远不会变的爱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最后,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留下一张纸条:“对不起佑生,我走了。也许,我们并不合适,幸福对我们来说太遥远。”${FDPageBreak}
我自己租了房子,并且与颜焱谈起了恋爱。他具备值得我爱的一切品质:温和、平实、有责任心、有事业心……还不计较我的过去。
我和颜焱像寻常情侣那样约会,我们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渐渐谈及婚嫁。这种恋爱很普通,很平淡,虽然没有以前那种甜蜜和疯狂,却平实得让我心安。
那天,在颜焱家的复式房子里,一家人为我庆祝生日。氤氲烛光里,颜焱拉过我的手,目光灼灼,“惜言,嫁给我好吗?”然后,他拿出一枚硕大的钻戒,闪烁的光晃了我的眼。
我揉揉眼睛,展开一个,轻声说:“好。”颜焱的父母十分高兴,他母亲说:“惜言啊,颜焱要是对你有什么不好,你告诉我,我来教训他。”颜焱赶紧说:“惜言这么好的女孩,我怎么舍得欺负她?”我抿嘴轻笑。踏实幸福的人生,不过如此了吧。
佳敏得知我和佑生分手后,她朝我大吼:“你疯了?真是个傻女人!你不是很爱很爱佑生吗?你们在一起八年了,你怎么舍得啊?”可是,我心意已决。
佑生来找过我一次。那天下班的路上,他拦住我,面孔憔悴,眼神忧伤。他说:“惜言,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我咬咬牙,说:“是的,都过去了。”
后来,又接到过佑生的几个电话,都是接通了却不说话,沉默一会儿后再挂掉。
结婚那天,佳敏自然是我的伴娘。她说:“再生你的气,我们也是死党。毕竟,感情和婚姻的事,是不能强求的。”再说,我和佳敏早就说好了,谁要是早结婚,另外一个一定要当伴娘的。
敬酒换衣服时,佳敏帮我拿着衣服,忽然又说:“佑生真是个不错的男人,你……”我抢过话头,“他确实难得,你喜欢的话赶紧去追啊,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佳敏的脸红了,狠狠地瞪我一眼,说:“我可把这话当成取笑我!”
佑生参加了我的婚礼。我一直以为他不会给我们敬酒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朝我和颜焱举起了酒杯,说:“祝你们白头到老。”我与颜焱相视微笑。
敬酒的时候本来是要我喝饮料的,我却很想喝酒,于是,一杯杯红酒下去,酒量本来不小的我有了醉意。颜焱让我坐下休息一会儿,他先招呼着客人。醉眼蒙眬中,我看见佳敏和佑生,他们正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我低下头,用力控制住要掉下来的眼泪……
我相信,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结婚前的一个傍晚,我去佑生那里找他,想拿回一些东西,其实心里是想见见他。
门没锁,但他人不在,我喊了一声,他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让我等会儿。他的电脑开着,我不经意地坐在跟前,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他给佳敏未写完的信:“佳敏,家里催我结婚,可我不愿意。你知道,我爱你,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今生的劫数……可是,惜言是那么单纯脆弱的女孩,我不能伤害她……”
我异常震惊,没等佑生从卫生间出来就逃走了。
我们在一起八年,他们认识才两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佳敏次次都失恋,次次都是别人提分手。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佑生,根本装不下别人,每一次失恋她都喝醉,她悲伤的不是失恋,而是爱而不能得啊!
佑生不爱我了,留住他有什么用?颜焱对我那么好,还能给我富足的生活,为什么不嫁?
我希望佑生和佳敏能走到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但我不能保证,他们结婚时,我有没有勇气去给他们送上新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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