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也有人格尊严 特殊警察数十年如一日救治千名“武疯子”

大年初一,正在病区值班的陈益民手机响了,原来是王强发来的问候短信:陈医生,祝你新年快乐。

  王强原是一名出租车司机,1992年遭遇车祸受伤,后出现精神异常状况。1993年2月,王强在家中将妻子杀死后自杀(未遂)。办案单位疑其精神异常提请司法精神医学鉴定,结论为精神分裂症,无责任能力,随后,王强入院治疗3个月。2000年12月15日下午,王强路过沌口开发区车轮广场附近时又突然发病,扰乱社会秩序。

  2003年10月,王强被送到市公安局安康医院管制治疗。针对王强的症状,陈益民细心治疗。

  去年4月,王强病情完全稳定后回归社会,如今已找到一份新工作,能够自食其力。今年春节前,陈益民走访回归社会的“重点户”时,还为他送去了药品,并叮嘱他按时服药。

  与一般精神病院不同,安康医院的收治对象绝大多数是实施过暴力犯罪的肇事者,其中不乏杀人、纵火、抢劫、强奸等恶性案件的肇事者。大多是警方立案调查,后经鉴定确实为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NextPage]

  因此,大多数人被送到安康医院时,都是戴着手铐的,包括王强。

  但是到了安康医院,第一件事就是去掉他们的手铐。陈益民告诉记者,到了这里,他们都是病人。

  去掉了手铐,没有了约束,就意味着增大了风险。这些人有的刚刚杀过人,放过火,他突然站到你面前,难道不害怕吗?

  陈益民笑着说,说不怕那是假话,刚开始心里都犯嘀咕,但接触久了,就有了应对之策。26年来,陈益民虽然被病人打过很多次,但大的危险还没有出现过

  26年来,身体瘦弱的陈益民救治精神病人不下千人。22年前,一名精神病人杀死了5个人,此人至今还在安康医院里治疗,很多医护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今年已54岁的陈益民却一直是他的治疗监管医生。

  是特殊警察,也是特殊医生

  1982年,从医师进修学院毕业的陈益民参警,来到刚成立的市公安局精神病管制院(后改名为安康医院)。26年来,陈益民始终工作在第一线。他曾15次被评为市公安局优秀共产党员,11次被评为市局先进工作者和优秀公务员。

  仅最近两年,经陈益民治愈出院的恶性案件的肇事肇祸精神病人就有54人。

  说他是警察,因为他身着制服,警衔是一级警督;他又是医生,副主任医师,精神病治疗专家。

  对于自己的身份,陈益民说确实很难捉摸,自己更多地是把自己当作一名医生。只不过有了警察身份,压力更大,责任更重,要始终用警察纪律约束自己。

  如果说其他警察直接面对的是犯罪分子,陈益民面对的是特殊的“犯罪分子”;mdash;mdash肇事肇祸的精神病人,俗称“武疯子”,他的任务是把这些病人治好。

  有个精神病人余某,因在公共汽车上无故卡女性乘客的脖子,被带到派出所。当找到其家人后,其父非但不接其回家,反而责怪派出所把他的儿子“打成了精神病”,并怂恿其在派出所闹事,致使余某的病情更加严重而被送到安康医院。[NextPage]

  入院后余某表现躁动不安,不吃不喝。作为管床医生,陈益民买来了白糖、奶粉和方便面,亲手给他喂食。经过一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余某病情好转,很快出院了。临走时,余某对陈益民说,自己感受到了陈益民的父爱。

  与一般精神病医生不一样的地方,陈益民作为警察,还要揭穿一些人试图逃避打击的侥幸心理

  我市某高校有名四川籍大学生张某,在校期间,他因迷恋游戏导致多门功课不及格,被学校开除后无脸回四川老家而流落街头,后铤而走险实施抢劫被抓获。关在看守所里时,因“精神异常”被送到安康医院治疗。

  陈益民发现张某的最大特点就是不说话。整整一个月,无论你说什么,此人硬是没有说一个字,治疗毫无效果。陈益民暗中观察,并结合临床表现,感觉他有问题。

  陈益民决定点他的“要害”,一次,陈益民将张某拉到一边。告诉他,你这是犯罪后犯的病,根据法律规定,治疗后还要承担责任的,想躲是躲不掉的,还不如早日面对现实,坦白交代,早日回家与亲人团聚。

  张某终于开口了,原来,他在看守所里受到其他对象的“点拨”,试图装病来逃脱制裁。

  精神病人也有人格尊严

  陈益民说,很多精神病人是有认知的,或者说认知能力很强。你若对他好,他是能感觉到的。因此,对其他医护人员,陈益民也要求他们尊重精神病人的观点和习惯。

  有的病人喜欢说,滔滔不绝,你不能反对他的观点,最多保持中立。还有一个病人,喜欢半夜起来,在地上磕几个头,然后再睡觉,如果阻拦他,他就会躁动不安,不配合治疗。对此,陈益民的观点就是尽可能尊重。

  根据常年的工作经验,陈益民发现,精神病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时,就可能反抗,这种反抗行为即使暂时不爆发出来,也可能埋藏在心里,造成情绪不安,形成隐患。

  精神病人在发病期是不知道自己有精神病也拒不承认自己有精神病的。对那些曾经严重危害社会的病人(如杀人、放火等),陈益民从不称他们为罪犯或者犯人,而是称他们做了错事、傻事、糊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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