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健康 · 12/31/2021

家的风雨,我的孤独

  我有一份令许多人羡慕的工作——电视节目主持人。人们习惯看我在屏幕上精致的微笑和流利的措辞,欣赏我没有压抑和冲动,只有无限平静的外表,却很少有人知道,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每个女孩谈起情感往事,都会有一个或俊或丑的王子在她细碎的岁月里留下一些烙印。而我的情感世界里,烙印最深的是父母留给我的黯然无光的12年。
我的母亲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父亲是个清高的知识分子,他们二人的结合,为“才子佳人”这一说法注入了最得体的诠释。但父亲似乎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他视金钱如粪土,整日在学问中徜徉,寻求精神上的超脱,对母亲少有爱恋,于是,父母间就有了令人绝望的分歧和争吵。但为了这个家,他们二人始终强力维持着彼此的关系。可我看得出来,母亲在这种维持中变得心情,人越来越苍老和。当她被查出晚期的时候,我才六岁。
母亲得时,我还是少不更事无忧无虑的年龄,所以,跟着母亲和哥哥一起从陕西到北京给母亲治病。一家三口挤在一间九平方米的陋屋中生活,我很是坦然。因为从小没被人宠过,所以,没有伙伴也不哭,摔倒在地上也不觉得疼,到后来,自然而然地就能承受家里发生的一切了。
记得母亲做了单侧乳房切除后,我已经能隐约感觉到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悲苦了。她长久地盯着镜子看,胸前的平展激得她眼里泪花翻腾。我偷偷躲在门后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向上天祈求,愿我的泪水能安慰一下母亲枯竭的心灵。
即使那样,母亲仍然坚强地维系着做女人的快乐。她做那种厚厚的海绵衬垫戴在胸前,还去烫头发。会给自己买很便宜的花衬衫,让贫寒的小屋里充满某种女性的光辉。
后来,我小学四年级时,父亲研究生毕业分配到天津工作,我们母子三人也迁到了那里。从那以后,母亲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基本上进入了卧床状态。长期卧床导致了她全身的,脸肿得老高,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那模样就像一具风干的木乃伊。我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擦洗和梳头,然后把她架起来,在屋里走动几下……我的童年时光,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磨盘,我背负着它,却全然没有沉重的感觉。
当有一天,母亲的病灶转移到肺以后,她开始呼吸不畅并疼得无法再忍受。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打吗啡,打杜冷丁。一天,放学回来,我给母亲洗手的时候,发现了她手掌心中一块很大的疤,烙得凹凸不平的,我吓得哇哇哭了起来。父亲说那是母亲刚刚自己的结果,她觉得那样做是可以死成的,但一碰到电,人就被弹了回来。
这以后不久,母亲就死了。我对她的死早有预料,只是在死的过程中要她去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和挣扎,这让我一生都无法释怀。
母亲去世后,我跟父亲的生活恶劣到了极点。有一天,父亲对我说,如果不是渴望让你有个美好的将来,我根本就不打算再活下去。可他哪里知道,在母亲闭上眼的那一刻,我也有过这样绝望的心情。
母亲去世3年后,父亲再婚了。他心里的母亲那浓重的影子挥之不去,所以就找了一个与母亲长得如出一辙的女人,只是对方也带了个女儿。家务琐事纷繁扰人,矛盾层出,不到一年,父亲又离婚了。
我上初二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告诉我,他刚被查出患了舌中癌,是晚期。我无泪无语,好像自己命运的天空,本该满天阴霾。
1999年,我开始在市电视台当节目主持人了。当时,父亲已病入膏肓,离开吗啡一天都活不下去。我工作繁忙,只能每月回去看他一次。每次去天津的路上,我都如磐石在胸,压得不能。见到父亲羸弱的身躯,我握着他的手说不出半个字。父亲从查出癌症到去世,也是6年,与母亲的6年加在一起,就是整整12年啊。我的童年就是在这种体验父母受重疾折磨、生离死别的痛苦状态下度过的。这种持久战打得我身心交瘁,而所有的一切苦痛,我都要一个人承受。
记得在父亲去世前的一个月,从没有享过清福的父亲突然提出让我陪他去一趟重庆,因为我姑姑住在那里。他给我制定了一个宏伟计划:从重庆到三峡,然后去他上大学的杭州看看。当时,他已身在死亡的边缘,走路沉重得像个80岁的老人,上身骨瘦如柴,下身从膝盖往下肿得像冬天里穿着靴子。我劝他不要再莽动,但他执意要去,可能他已意识到生命快到终点了吧。为了帮他了却人生最后一个夙愿,我陪他去了10天。
那10天,就像10年那样漫长而无望,他的生命细若游丝,我随时都可以感觉到生命之火在一点点熄灭下去。那天,我陪他从三峡游玩回来,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的精神也快崩溃了……从重庆回来的第三天,父亲终于安详地离去了。
家的舞台瞬间就坍塌了。虽然在生活上,我居有定所并不漂泊,但在灵魂上,我从此就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我特别伤心的是,父母临终前都没有留下哪怕是只言片语,叮咛嘱托也好,怨恨忏悔也好,叫骂委屈也好,只要能让我了解他们对生命的一点点态度,但是没有。
记得父亲重病的时候,他问我,鲍鱼是什么滋味?那时候,他嘴里的神经全部坏死了,我能感觉到他在梦想他的唾液能再次激情涌动起来。这个场面,让我在瞬间对人性领悟了很多。不管一个人是多么清高,如何追求无以伦比的精神境界,到头来,在面临死神时,仍然会回归自我。那些鸿篇巨制的书中思想,此时,再也抵不过一勺带咸味的鱼汤。
现在,我从事的工作令我每天都处在心旌摇荡中,但在工作疲惫的间歇,我会常常忆起母亲。她的华年早逝,让我失去了永难再觅的母爱,但正因此,父亲才鼓励我走上文艺道路,要我自立自强,个性超然。如果母亲在世,她一定传统到要女孩子一生平静如水,不要抛头露面。但是,如乖兔般恬静的女孩,是不是就会有幸福而的一生呢?命运之神在你的努力未果之前,永远不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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