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男友刘革应聘到郊外一家工厂做了夜间保安主管,身在异乡的我和他之间的甜蜜爱情就多了几分苦涩。
刘革工作的工厂在大兴郊区,而我上班的公司在北京最繁华的王府井,我们之间隔了三个小时车程。或许对爱情来说,这并不是距离。可是刘革每天要上十二小时夜班,而我却是常白班,我们在一个城市,见上一面却变得那么不容易。
一开始刘革表现得很乐观,“我会经常去看你的,来回六个小时,我可以用来睡觉呀。”但是我这里禁止上班时间会客,他几次来都被无情地拒之门外。很多时候都是他苦等我下班,没说几句话,就得急匆匆赶来班车去了。竭然相反的作息时间,将我们隔在白天和黑夜。只有恋爱的人才知道,那种滋味有多么难受。
2006 年情人节,一大早,一起上班的姐妹,就收花的收花,收礼物的收礼物,一张张笑脸幸福得像花儿一样。我心想刘革一直很浪漫,准备的礼物一定与众不同。
可是左等右等,刘革并没有出现。我失落地回到宿舍,小姐妹们正意犹未尽地谈论着晚上约会的节目和收到的礼物。
我默默地拿起脸盆,准备出门洗漱。下铺的阿梅拉住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你看我这束花插哪儿好啊?”
我的心情坏透了,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插哪儿都一样,反正玫瑰总会谢的!”这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我快要被嫉妒和失落逼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刘革的电话。我正好满肚子火没处发:“你现在还打电话过来干嘛?昨天是什么日子,别人都有男朋友,就我鬼影没见一个,电话也没接一个……”
一直等我发泄后,他在电话那一端傻怔怔地说:“我送的礼物你不喜欢吗?”
“什么礼物?”我觉得莫名奇妙。
刘革说:“我昨天去找你了,你在上班,保安不让我上去,我就把礼物放在保安室,拜托他们下班的时候转交给你。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就事先没有打电话通知你,难道他们没有交给你?”
挂掉电话我一路狂奔赶到酒店保安室。值班室的人正在吃糖,我喘着气问他:“请问,昨天有人把送给我的礼物寄存在这里吗?”
那人看我一眼,四处打量了半天,才把一罐已经快吃完的糖推给我。“哦,是不是这个?大家都在吃,我还以为是谁送的呢。”
我沉着脸,带回我硕果仅存的几粒糖……刘革说那是他花了一个月时间,跑遍全北京的超市,才给我收集到的 365 粒糖。每一粒都有不同的口味,他希望我一直吃到下一年的情人节,在未来的 365 天里慢慢品味。可惜,他的浪漫全被这些随便的人给破坏了。
刘革知道后简直把肺都气炸了。“你公司保安怎么这样啊,我还说了好几遍让他们一定要在当天交给你。他们不但不守信用,竟然还给拆开!”
我没好气地抢白他,“怪人家干什么?人家又没收你的钱,凭什么一定帮你转交!”说完终于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刘革一下意识到了我的委屈:同在一个城市,收一件情人节礼物都这样迂回曲折,至于上下班接送、雨中送伞、逛街购物这些恋人间最寻常的事,都变成了奢侈。要不是刘革刚升职,工作也很顺心,我真恨不得让他立刻辞职。
送糖风波后,刘革又托朋友捎过几次礼物给我。每次不是别人辗转倒车来找我,就是我费尽周折去拿。我对刘革发牢骚说:“算了,还不如我自己去买呢。我每次跟人家不停地道谢,我心里都特别难受。”
这个时候,刘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静,对不起,我以后会补偿你。”
我其实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女孩,但我还是忍不住羡慕那些朝朝暮暮守在一起的恋人。
我上班的路上,要在一个叫木樨园的地方倒车。每天经过那里,我都觉得心里一暖,因为那是我离刘革最近的地方。
有一次我得了重,到了晚上发起了烧,难受得厉害。刘革请不下假来,急得直喊,“怎么办啊?怎么办?要不,我打 120 吧。”
我一个人又是吃药,又是物理降温,终于在后半夜退了烧。他内疚极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在木犀园车站等我,我给你买了一瓶补药,还买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那是个异常甜蜜的早晨,我站在北方凛冽的站牌下,大口吃着已经变凉了的粥,嘴里不停地说:“真好吃,真香。”
不久,我从刘革的同事那里得知,刘革为了给我送粥,早走一个小时,刚好被老总查到,不但被扣了奖金,还痛斥了他一顿,对他的好印象也大打折扣。
我心里难过极了。我对刘革说:“以后我不抱怨了,你安心工作,我要学会忍耐。”
刘革神秘地一笑,“放心吧,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绝对让你随时感受到我的关爱。”我问他什么办法?他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有一天下午,我一下班就接到刘革的电话,“你下班后到一下万嘉超市,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东西?干吗在那里?你不上班吗?”我有些莫名奇妙。
“你到了以后再说。”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万嘉超市就在我们倒车的路口上,我猜他大概是今天临时换班了,想在那里见我。这样一想,我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那里。
到了万嘉超市门口,却没有见到人。便打电话给他,“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他并不正面回答我,“你去超市的二楼。”
我边打手机,边往二楼走,“我到二楼了。”
“你走到二楼化妆品柜台旁边,那有一排待卖水桶。”他说,神秘得好像地下党接头。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乖乖地走到卖水桶的柜台。他很快又给我发了新的指令,“你找标价 6.5 元的水仙牌红色水桶,那有一叠水桶,你把最下面一个打开看看。”
我将叠在一起的水桶打开一看,最底下那个水桶里面有一张白色小纸,超市寄存柜的密码纸?
我一下明白了过来,飞快地跑到寄存柜前,照着密码纸上的数字输入,右上角寄存柜的 5 号门“啪”地一声打开了。
我惊奇地凑上去一看,是一个蛋糕,上面很不工整地写着:“献给我最爱的小静,天天快乐!”
哈,这家伙,居然想出这样一个点子。他在手机那头得意地说:“我刚到班上,我的办法还不错吧?以后我既能关心你,又不耽误上班。我们到哪里去找比它更合适的速递?它不收钱,不会偷吃糖,不会偷懒,不会发牢骚。这个蛋糕是我自己买原料,照着书本学着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一边大口吃蛋糕,一边掉眼泪。我不知道他动了多少脑筋,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而这些小小的寄存柜,寄存的物件不知道有多少,这一次,也许是第一次寄存爱情吧。
从那以后,万嘉超市的寄存柜,便成为我与刘革免费而方便的物质中转站。有时候是一块丝巾,有时候是一瓶咳嗽水,有时候是一件衣服,有时候是一封情书,甚至偶尔,我可以从寄存柜里取出一便当盒他亲手做的香喷喷的鱼香肉丝……每次他都精心地把寄存条存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与其说是浪文章来源于互联网,如有版权问题,请联系客服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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