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比我小一岁的老师

  临近毕业的前一学期,学校忽然重新给我们安排了英语课。对此,校方的理由是,照顾那些英语等级考试未过关的学生。既然是照顾特殊人群,那我们这些已考过关的自然就不必把它当回事了。
每周四节英语课,周一和周四各两节。
第一节英语课,班上学生都坐在教室里漫不经心地看报纸、聊天,等着新老师来上课。
眼看进来了,夹着书本——却是个小姑娘。她走上讲台,颤颤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冷竹,是你们的新老师……”
班上立刻哗的一声闹开了。同学们都交头接耳、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这么小个老师”、“可能还没我大”、“名字有诗意,够漂亮”……冷老师一下子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同……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了……”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
她只上了一节课,然后我们自习。冷老师看起来真是清秀而又小巧,估计年龄也大不到哪儿去。她局促地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等待给需要提问的学生释疑。但所到之处,都是一片似笑非笑的怪怪的目光。
我实在看不过去,等她走到我桌边时,我把邻座的椅板放下来,说:“老师,坐下来吧。”她迟疑了一下,坐了下来。
我又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聊聊好吗,老师?”她笑了笑,表示应允。
我们开始彼此自我介绍。从她的介绍中,我了解到她今年刚过21岁,是华师大的毕业生,临时来我校代课。我告诉她,我今年22岁,比她大一岁,相信社会经历也会比她丰富。她马上不服了,问我到底有多少坎坷的经历故事,敢说如此大话。于是,我就给她讲起了自己从高中辍学到进入社会打工挣学费,再到参加高考,后来自己跑武汉上西安联系学费低廉的大学等,直听得她像个孩子似的趴在桌子上,两只盯着我一动不动。
见她那模样,我心里笑得要岔气。我打趣儿说:“小妹妹,听傻了吧?”
她一下反应过来,赶忙立起身,说:“你才傻了呢?”说着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拧了一下。
第二次上课,她变得胆大多了。自习时,她径直走到我旁边坐下,拿出一张报纸看起来。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我不便打扰,遂拿出本子开始写起自己的文章。谁知还未写到一半,忽听旁边的她在小声抽泣。
我慌忙拉了她的胳膊,问:“老师,你没事吧?”
“没……没事。”说着,她把手中的报纸递给我,“这个故事太感人了。”说完又去抹眼睛。
我疑惑地接过报纸。“《这个冬天没下雪》。这……这不是我写的文章吗?”我惊叫起来。看作者,看文章,没错,是我上周才投出去的新稿。
“你写的?”她吃了一惊,又把报纸夺过去扫一遍,再细细地端详我一番,“你会写文章?”
“嗯。”我一边应着,一边把草稿本推到她面前。看到本子上写着的跟报上一样的大大的“东南”两个字,她忽然惊喜起来,得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冬天没有下雪,我的爱情像雪一样在原本属于她的季节里却寻不到丁点儿的影子……”她反复地读着我文章中的这句话,瞬间泪水又下来了。
接着,我了解到了她的一些感情经历:在爱情瓜熟蒂落之际,曾经美好的一切突然戏剧性地变得惨不忍睹……
我们那天聊得很投机,完全忘了上课和下课。直到中午放学很久了,教室里其他人早跑得一个不剩了,我们才从彼此的话题中抽出身来。
走时,她认真地看了我写作本封面上的一句话:“写我心灵深处的人,记我情感震撼的事。”她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了我一下,然后说:“我走了。”
不知怎么回事,从那以后,我就非常留恋周一和周四,我每天都盼望着上冷竹的课。
她跟我似乎再没了什么距离,不管什么事都告诉我,比如哪天头痛、心烦、不想走亲戚或买了新衣服什么的,都像汇报工作似的说给我听。一次,她像孩子一样很高兴地对我说:“我想去黄山旅游。”我说那你就去呗。她马上又很委屈地告诉我:“可我妈不让我去,你说怎么办?”说着她把脸贴到桌面上,傻傻地看着我,等我说话。那一刻,我忽然感动起来:好个可爱的丫头,假如她是我的女朋友该多好啊。
其实这阵子,班上早已传言我们俩在谈恋爱。我相信冷竹也听说了此事。一次,我悄悄地问她:“现在班上传言我们正恋爱得像火,你知道吗?”她羞涩地点了点头。“你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吗?”我又说。
“很不妥吗?”她半开玩笑地反问我,“你觉得我还不够你想要的标准?”
我窘了,忙不迭地说:“其实,我们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哪有那种可能?”
“你不是还差两个月就毕业了吗,我也刚毕业呀。再说我只是临时来这里代课的。”她的声调陡然高起来。
我忽然有些。对于她的这番大胆“表白”,我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激动还是尴尬。我忸怩着在本子的一角写了一句话推给她——你觉得我这人可以依靠吗?
她没说什么,脸却刷的一下红了,半天不出声,也不看我。
但我已感觉出来了,我们之间总有一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那一天,我正在寝室看书,冷竹忽然打电话来找我,她那哽咽沉重的语调告诉我,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放下电话,我飞快地跑出了学校。
在学校附近的松林里,冷竹见我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毫不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她说,她父母托人给她介绍的男朋友刚和她见面就欲行不轨。
我搂紧了她的身体,爱怜地看着她娇小瘦弱的双肩在我怀里不住地。这只受伤的小兔子,正紧紧地依着我,靠着我的胸膛。刹那间我强烈地感觉到,我的生命里已经有一种东西开始不可挽回地介入了,它必将触动我早已平静的情感之湖,迫使我生发出无穷的激情。
泪眼婆娑中,冷竹望着我的双眼喃喃道:“有一天,我会走进你的文章吗?”我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抱紧了她。
然而,就在那晚我却莫名其妙地了。凌晨时,好不容易闭上眼,我又梦到了冷竹,在一片空旷的原野,我们久久相拥、深吻……
我告诉冷竹,有一天我一定会写你的,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了。说这话时,我忽然感觉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如急流般迸发出来。
过了一段时间,冷竹开始催我:“你答应了的,你还欠我一篇文章。”
又过了一周,冷竹打电话给我:“你写我的那篇文章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我就一直笑,你这个傻丫头,这么着急看文章干什么?
然而周四,当我再来到教室等冷竹来上课时,却半天不见她的人影。这时,一位同学悄悄地塞给我一张纸条,并告诉我学校通知英语课临时中止。
我慌忙打开纸条,是冷竹的笔迹:
南,我走了,走时没找到你。亲戚在深圳帮我联系了一家房产公司,三天后上班。我今日下午3点钟起程。最后,我告诉你一句话:我一直在等你写我的那篇文章。
竹即日
我一看表,14点40分,竹已到了火车站。我立刻扔下手中的书本,没命地向外飞奔而去……
呼呼的疾风从我耳边飞过,那一刻,我才想起自己本子上的那句话:“写我心灵深处的人”。竹,原来她一直在等我告诉她她已走进我的心灵,她在等我向她表白我一直深藏在心中的那份爱情啊!奔跑中,我肝肠寸断,泪水哗哗飞散……
我在最近的电话亭打她手机。手机迟迟才接通。
我急急地说:“竹,留下来吧。我已毕业了,我决定现在开始写你。”
她问:“你要写多长时间?”
我一抹眼泪,说:“我要写个长篇,一直写到永远。”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手机忽然挂断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缩去。
呆坐了半天,我忽听身旁有人在低泣。抬头一看,是竹,正是她,两行清澈的泪珠正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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